钟沛儿不过是名大夫罢了,治病救人是她的义务,但也没说在治病救人之余非要把自己拘在这里吧。
这小侯爷就算是不相信她的医术,想要看结果,也没必要这么玩吧。
这样几次留下她,实在是有点令人耐人寻味了。
见他这么说,县官大人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便给钟沛儿使了个眼色。
只可惜钟沛儿压根不是喜欢受人威胁的主儿,当即便理直气壮道:“家中还有母亲一人,若是我与丈夫二人都不回去,恐是令她担忧,小侯爷若是不相信民女的医术,那便另请高明吧。”
钟沛儿的口气自然是有些冲了,至少这话就算是县官大人,也不敢跟杭少兴说的。
但杭少兴如何能想到一个小小的村妇竟然这般直白,她并非朝廷中人,却这种派头,让杭少兴微微不喜,见她这么说,面色也沉了下来。
“你个不识抬举的村姑,我大哥看重你所以想留你治病,你却百般推辞,县官大人,这就是你所说的医者仁心吗?”
“病人身患重疾,她倒好,一副非要离开不可的样子,难不成怕我们做什么?”还没等杭少兴说话,杭豫鸣这个搅屎棍便先开了口。
钟沛儿觉得这小孩一根筋的样子也是挺有意思的,不过这明显就是被人当枪使,只不过这小子压根没看清罢了。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病人的病情只能静养,我留在这里也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钟沛儿的去意已决,只是杭少兴自然是不会让人离开的。
“钟姑娘莫要如此妄自菲薄,舍弟为人莽撞了些,但是心思是好的。”
“若非相信姑娘的医术,也不会百般挽留姑娘了,至于姑娘的家人,我自会差人去说明情况,还请姑娘放心在这里呆上一日,待明日舍弟醒来,我自会送姑娘离去。”
杭少兴虽然跟钟沛儿年龄相仿,但是两人却并非是一类人,就凭着他这副说话的本事,就不知道比钟沛儿高到哪里去了。
这番话说的是毫无破绽,让人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钟沛儿没想到他竟然能考虑得这么仔细,看来今日是脱不开身了,既然如此,她还是让人将徐沉策带进来了。
不知为何,钟沛儿总感觉杭少兴这个人有些奇怪,她有种预感,她若是呆在这里的话,保不定会出什么事端,如此还是让徐沉策陪在自己身边方能安稳。
那杭少兴见她答应了下来,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同样跟他一样高兴的,倒是那县官夫人了。
县官夫人先前并没有见过徐沉策。
徐沉策也一直避免跟官员有任何的接触,之前两人毫无关系,借着钟沛儿这一条路行不通,而且还会给钟沛儿带来流言蜚语。
但如今二人是夫妻,因着钟沛儿给人治病,徐沉策作为丈夫坐陪,便没有那么多话柄了,即使让人知道,去查也查不到什么。
“今日辛苦你了。”县官跟那两位小公子都去忙别的事儿了,只有钟沛儿一直在院子里等着徐沉策。
县官夫人见此,也就陪着她坐在凉亭里一起等,手里端了碗热茶,倒是好不惬意。
“没有的,其实也不算辛苦。”钟沛儿实事求是的说,给这人看病的确不算辛苦。
因为钟沛儿知道自己再怎么样治病也无法让人痊愈,所以便也就作罢。
不是她对中医没有信心,而是中医专精跌打损伤,而西医才是研究人体精妙细微之处的良方。
钟沛儿上辈子因缘际会都学了一些,但也没有做心脏手术的资格。
从病情上看,那位小公子想要活得久,活得好,一来靠着中医只能静养,若是想痊愈,还得靠着西医做外科手术,只是如今身在古代,只能说他命不逢时罢了。
不过杭豫鸣怎的说鬼医能治好?
钟沛儿对鬼医的医术的确有了全新的认知。
如今也很信任这个师傅的能耐,但是对于鬼医能够治愈心脏病患者一事,还是有些不大信任的。
毕竟这可是心脏病,并不是普通的病症,上辈子那些专家,都要借用仪器跟各种指标进行科学研究才能研究出解决方案,鬼医这么一个古代人又怎能比得上那些专精人才?
正胡思乱想着,县官夫人倒是忽然一笑。
钟沛儿闻声朝着她看去,却见她目光越过自己往身后望去。
钟沛儿转过头,便见一名身形修长的男子踏着青翠绿艾缓缓走来,他的步子不紧不慢,脸上面无表情,但是却比带他的人还要从容。
不过一介布衣,却能够传出王公贵族的风范,气势浑然天成。
“这小子不错。”县官夫人见钟沛儿的一双眼睛都胶着在徐沉策的身上,促狭一笑。
钟沛儿有些害羞的抿了抿唇角,张了张口,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待徐沉策走近,钟沛儿连忙快步走到他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一边低声道:“这位就是县官夫人。”
徐沉策素来听闻县官夫人对钟沛儿多有照顾,此时一见,更是心生感激,当即上前拱了拱手,行了个江湖礼:“晚辈见过夫人。”
他行礼的方式倒是跟普通的乡野村夫完全不同,一身气度非凡。
县官夫人的眼神当即有些玩味,这小子给她行了个江湖礼,并不拘着自己的身份,但也不过分谄媚,带着几分气度,脸上的表情虽然冷峻,但又多了几分恭敬,如何都让人挑不出错来。
看来这小子,不简单啊。
“嗯。”县官夫人敛下心神,只微微“嗯”了一声,算是见过了,而后便立即对钟沛儿道:“既然你丈夫来了,我就不多留你了,今天辛苦了,回去好生休息,待等会咱们再一同吃饭。”
钟沛儿自然点头称是,微微垂着眸等县官夫人先行离开,这才跟着徐沉策身旁的小厮一同前往住处。
这里是县官大人府上的客院,跟那两个小少爷不在同一处,应当是给普通客人住的。
“钟大夫,夫人让我告诉您,那几位贵人规矩繁多,怕是与钟大夫住在同一处不妥,所以才让我安排钟姑娘住在此处,还请钟大夫莫要嫌弃。”
钟沛儿对这样的安排倒是无所谓,毕竟她已经成亲了,拖家带口的住进县衙着实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