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看到他们二人正坐在那紫金丹炉前面的小板凳上,何秋云甚至会以为这两人闹了一整晚,这副德行实在是让人不多想都难。
徐沉策还好,因着有内功护身,不睡的话倒是也没有别的影响,只是脸色看上去不是特别好。
但钟沛儿就有些严重了,眼里都是红血丝,看起来怪吓人的。
“策儿,你们这是整宿都没睡?”何秋云实在是忍不住了,便询问出声。
她其实对这丹炉也有些好奇,钟沛儿这人总是能给家里带来许多惊奇的事情,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会炼丹,竟然搞得这么隆重。
“嗯。”徐沉策见何秋云脸上的表情淡淡,怕她对钟沛儿产生更坏的印象,当即赶紧解释道:“是我自己好奇这金丹到底要怎么炼成,所以便让沛儿陪我看着。”
这话说出去谁信?
他不说还好,一说何秋云就有些来气:“金丹?哪来的金子?”
莫非是这女人让儿子上山打猎弄来的猎物换了金子?
一想到这里,何秋云就一阵来气。
她儿子文韬武略样样在行,怎么就沦落到给人家当小厮了?
而且这山上多么危险,运气好的碰上小白这么个馋嘴的小狐狸,运气不好的若是碰上大虫可怎么办?
这山上可是不太平,何秋云最清楚不过,自然担心儿子。
徐沉策听何秋云的口气好像有些严厉,余光扫到钟沛儿昏昏沉沉的脸,下意识赶紧说:“这金子是沛儿的诊金,之前在府衙看诊,那位贵人赏的。”
“什么?”何秋云惊了一下,竟是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么一回事儿。
一直以来,她不过是觉得钟沛儿会些皮毛罢了。
之前徐沉策中毒的事情没准也是这女人危言耸听,但是现在听到她帮人看诊竟然收到金子,这就有点……
这贵人赏赐金子总不可能只上次一丁点吧。
况且之前听那前来说明的捕快的口气,那贵人的身份可是县官都不敢惹的,如此贵人的赏赐定是不少,只是没想到竟然会给钟沛儿送金子。
大户人家给诊金自然是面子跟习惯使然。
毕竟大家都觉得给钱给多了,才能让大夫好好治病,但这对大夫还是有要求的。
没想到钟沛儿这么个小大夫竟然能有如此境遇,可见医术绝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普通,更何况她竟然直接开始炼金丹!
何秋云的火气瞬间下去了大半,与此同时的是憋屈,她拿什么跟钟沛儿叫板?
这女子竟是会这么多东西,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赶紧进了厨房帮着做饭。
钟沛儿是在午饭期间才被叫醒的,醒来之后便发现自己竟然在床上,连忙心急火燎的喊道:“糟糕,我怎么睡着了!我的金丹!”
那可是用金子做的,完了完了,不会弄坏了吧。
钟沛儿连忙精神了,立刻爬了起来,却见徐沉策走到床边按住了她的手道:“别忙活了,我看着呢,这会火候刚好,你可以多休息休息,不过饭已经做好了,快些出来用膳吧。”
见钟沛儿眼底微微泛着青黑,徐沉策也是一阵心疼,若是他能够撑得起家中吃穿用度,想来钟沛儿也不会那样辛苦的守在丹炉边上一整晚不睡了。
这段时间越是跟钟沛儿相处,徐沉策的心里便越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钟沛儿这样好的姑娘,嫁给他好像从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刚嫁进来的时候被母亲各种刁难,后来经历了刺杀。
此后更是自己想方设法的赚钱补贴家用,如此娘子,倒是将男主外的所有事情全都做了个遍。
徐沉策越想越觉得自己心里不是滋味。
他如今已经十八岁了,镇子上那些一直监视他的人如今也不知为何忽然消失了,想来他或许可以开始动作起来了。
只要自己努力一把,兴许能够让钟沛儿早日过上好日子。
想到这里,徐沉策越发有动力了,当即便在书房写下一纸书信。
钟沛儿的金丹倒是炼的不错,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以后,这次制作起来倒是顺手了许多,不过这金丹跟铜炼丹不同,金丹需要炼个七天才行,钟沛儿这段时间定是要每日看着添柴火。
想到这里,钟沛儿便有些为难了起来。
明日她便要到鬼医的府上继续习医,已经荒废了两日,鬼医那边应当是已经知道她从县官府出来的事情。
若是她不去报道,还不知道鬼医会怎么整治她呢。
想到这里,钟沛儿难免有些郁闷。
晚间的时候钟沛儿一直愁眉不展,徐沉策见她一直若有所思的盯着丹炉,忽然之间心领神会:“是不是金丹出了什么问题?”
钟沛儿闻言如梦初醒,从自己的思绪中回到现实:“没有,只是我担心明日罢了。”
“明日?”徐沉策不解其意。
“明日我便要继续到石子巷习医了,上午不能在家看着,也不知道这金丹能不能炼成。”想到这里,钟沛儿便有些无奈。
一方面,这炼丹的事情的确激起了她的兴趣跟动力,另一方面,鬼医的医术也是她十分想学的,种种夹杂在一起,倒是让钟沛儿犯了难。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徐沉策微微笑了一下:“那明日我便不陪你去了,在家帮你看火可好?”
钟沛儿欣喜的睁大了眼,但很快却又垂下嘴角:“你上午要忙活自己的事,怎能一直帮我看着这个。”
这简直就是大材小用,钟沛儿觉得自己做不出这种事。
徐沉策却是坦然一笑:“你之前不也说了,这丹炉后面也不用费什么功夫,只需添添柴火罢了,我每日虽然事情不少,但添添柴火的功夫还是有的。”
想了想,倒也是这个理儿,他总不可能一直都坐在书案之前忙活吧,那也太可怜了。
既然他这么说了,钟沛儿倒也觉得此事可行,当即便拍板定案:“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放心,就只是添添柴火看看火罢了,不麻烦的。”
她一副生怕麻烦他的模样看的徐沉策一阵懊恼,怎的她就如此懂事?懂事的让人有些难受。
沉默了好几分钟,就在钟沛儿思忖着徐沉策这到底是怎么了的时候,这男人才忽然神来一句:“我们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