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没说,是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路星心看着他略带笑意的脸,尴尬的挤了一抹笑出来,“啊!疼!”
殇傲君沾着药膏的手指划过她脸上的伤,有一丝丝刺痛。
他顿了一下,“那我轻点。”
说着,更为轻柔的为她上药。
“误会什么?你与他是亲戚,二人一同登高望月有何不可?”
殇傲君眸色潋滟,嘴角上扬着好看的弧度。
对哦,他们是亲戚,怎么忘记这茬了。
她“嘶”了一声,这根本不是手法的问题,是药膏的问题,清无崖的药果然没有圣手医馆的药好啊!
早知道跟着鹿夜离走了。
“这点伤你就喊疼,看来你不是学武的料。”
殇傲君为她涂完药后,转身去靠墙的柜子翻了一个药瓶出来,“我许久没用过止疼药了,也不知还有没有效,你试试吧!”
路星心看着他手中蒙尘的药瓶,该不会已经过期了,还让她试,这药能乱试吗?
还是贺师兄谨慎啊,难怪殇傲君博览医书,却不坐镇药庐,他这乱给病人用药的态度,当不了好大夫。
不过,他房里备着止血的药,他也会受伤的吗?
“我,我不疼了,多谢掌门好意,我先回去了。”
她起身行了一礼,正欲出去,却被殇傲君叫住。
“你真要回去?”
我不回去,留在这儿干嘛?
“是啊,明日虽不用早起,但现在也该就寝了。”
她疑惑的看着殇傲君,想从他的表情看出他问话的用意,却只瞧见他笑得温润,眸中星光闪闪。
“你既然与鹿弟子同去望月崖,他怎么可能让你失足坠崖,你不觉得奇怪吗?”
殇傲君走到她面前,俯身直视着她的眼眸,那双眼,明亮而清透,怎么看也不像愚钝之人。
她当然觉得奇怪了,明明说了有他在,不会让她掉下去。
而且她掉下去的时候,他离她那么远,好像知道她会掉下去一般,若是不然她当时肯定会抓住他。
但她想不出他为何要那么做。
若他真想置她于死地,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呢?
她虽有百毒不侵之身,他无法给她下毒,可他完全可以一刀捅死她。
他对她的关心,他对她的好,她都能感受到,那些不像是虚情假意。
“掌门这是怀疑自己的弟子有害人之心吗?还是说掌门也一直认为鹿夜离心术不正,包藏祸心,但碍于他鹿家公子的身份,不得不留他在清无崖?”
路星心眼眸微转,凝望殇傲君,书中写他一向不喜鹿夜离,认为以毒害人乃下三滥的手段,武者不应使用。
殇傲君浅淡一笑,看着她眼波流转,“清无崖乃清静之地,他却常与小末明争暗斗,连清羽剑他也要施计诓骗去,争夺之心太强,容易误入歧途。”
“掌门若早已看穿,为何不引人入正途?”
路星心眸中生疑,他是知道什么吗?
“天命已定,无人可改,清无崖教得了武学,教不了心术。你若相信他的为人,你就回去吧!”
殇傲君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转身坐到了棋桌边,这局他还未解开,看来他与师兄相比还是棋差一招啊!
哈?
他这是不打算送她下山的意思?
好吧,她慢慢走下去,天亮前总能回去。
瞥了一眼他手中拿着的棋子,“掌门,一子错,满盘皆输,反之,扭转乾坤。”
说罢,昂首阔步的走了出去,堂堂清无崖掌门,没想到棋艺这么差,这棋局都摆了好几天了吧!
那日她与殇傲君共用晚膳时便瞧见了那盘棋,想出了反败为胜之法。
殇傲君被她一语点醒,他总想着置诸死地而后生,结果兵败如山倒,输得一子不剩。
看来只有迎难而上,负隅顽抗,才能打出一片新天地。
斟酌之后,重新落子,果然局势扭转,黑子呈胜利之象。
嘴角轻抿,飞身而出,追上刚走出院子的路星心,抬手将她捞起,“看不出你竟有指点江山之能,若非女子,应当学文为官。”
路星心只觉腰间一暖,脸颊差点贴到殇傲君的胸口,抬眸扫了他一眼,所以他现在是为了答谢她帮他解了棋,特意送她下山的吗?
还真是市侩啊!
“掌门,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搂着我,你不觉得于理不合吗?”
她顿时对这位毫不正经的掌门没了敬意,虽然之前也没有。
殇傲君闻言,眸色微闪,立于树冠之上,“那我松手了。”
说罢,大手松开,路星心失去他的力量,身子一歪险些坠下,他立马又将她拉回来。
这次她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当我没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心中却在吐槽,亏他还是掌门,毫无风度,竟然与她这般柔弱的小女子计较。
殇傲君艳丽的薄唇上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心底莫名浮开一抹暖意。
此刻月影渐暗,凉风吹动树林,山巅的夜从来都是孤寂的,师兄弟们各自修行,他一向独来独往。
除了教授弟子武艺之外,他大多都是一个人。
像这样有人陪伴的夜晚少之又少,屈指可数。
他以为他习惯了一个人,原来不是,只是没有遇到想要陪伴的人。
她刚才说要回去,他是真的有一丝愠意,他的寝庐足够大,十个八个弟子住在其中都可以,但他没有留下她的理由。
“快些休息,明日可别迟到。”
殇傲君将她放到汪泽洋的院子门口,瞥了隔壁一眼,鹿夜离的房间还亮着灯,“若是迟到,我一定会罚你。”
他回眸看着她,笑意缱绻,大袖一甩,掌中一股真气打出,没有击破窗户,却把屋内的烛火熄灭了。
路星心也朝隔壁瞥了一眼,显然明白他的用意,不想鹿夜离再来找她。
可他为何要这么做呢?
怕她迟到?
可她又不是千年庆典的重要人物。
“放心,我从未迟到过。”
她点了点头,转身走入院中,没有再回头,但感受到一缕眸光一直注视着她,直到她走回房间。
屋外没有声响,但她隐隐觉得殇傲君就在外面,没有离开。
不知是想监视鹿夜离还是监视她。
但她知道她所见的殇傲君比书中写的更为精明,心明如水,不涉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