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楼紧闭的大门忽然洞开,冷飕飕的凉风灌了进来。
江李二人正在疑惑之时,却见一人缓缓出现,乃是一穿着打扮古朴而素雅的老朽。
“老福,领着他二人去取衣裳、身份牌和这个月的俸钱,路上记得跟他们说一说……辑命司的规矩。从今天…起,他们就是正式的……卒子了。”
司命看也不看来人,径直朝着塔楼的二层走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拐角的楼梯处。
名为老福的来人恭敬的垂首答是,接着看向李仲恪与江文泰,语气不咸不淡的说道:“随我来。”
“这……”江文泰感觉自己一头雾水,见李仲恪已经不吭一声的依着老者的话跟在了后面,便也就摇了摇头快步上前。
三人一出了塔楼,就听得砰的一声,塔楼沉重的大门哐当关上,门闩自动下落,俨然已经锁死。
骤然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雾气呼的一声漫天遍野弥漫出来,没走两步,身后的塔楼就变得影影绰绰,过不多时便再也看不见了。
“命牌塔由司命负责看守,你们很特别,竟然能够被司命大人引着进去转了一圈。平常时候,就算是我,也找不到这塔楼的位置。”
老者慢悠悠的在前方走着,声音散漫而低沉。
二人轻轻点头,这才知道原来并非所有人都能够在入职时进入塔楼留下命牌。
“看来你们就是小柳子说的跟血尸煞颇有渊源之人,否则司命大人怎么会破天荒的出了命牌塔呢。”
老者很健谈,见二人不答话,便自顾自地说道:“血尸煞啊……上次出现,这里还不叫鹤江城。”
“哦?福叔,那上次血尸煞出现的时候,这里叫什么?”
江文泰心思灵巧,自来熟的称老者为叔。
老福回头瞄了他一眼,笑道:“你倒是机灵,也罢,就告诉你们。上次血尸煞出现之时,这里还叫做宁仁府。”
“宁仁府?”李仲恪低声道:“什么意思?”
江文泰一脸迷惑不解,就听得老者冷笑一声:“那是乾朝的叫法,当时,天隆皇朝尚未建立。”
“前朝?”二人一愣,心想:‘前朝就出现过血尸煞了?!’
“后来,整个宁仁府被血尸煞污染了个干净,百姓都死绝了。直到天隆皇朝的兵马再次触及这片土地之后,才发现无穷无尽的血尸潮不知何时已经褪去了,这才填充人口,重新规划县城,繁衍至今。”
“吓!!”
江文泰愕然,道:“福叔,你别吓我。区区血尸煞而已,不是说只是最低端的诡煞么,充其量也就百人屠的层次,怎会祸害杀死一府之人,这,这这太恐怖了。”
“呵!”老福冷笑道:“我说的血尸煞是诡煞中的源头级别,所有的血尸都是由它衍化而来的,史料记载它第一次出现,就是在宁仁府。
如今这头血尸,又不是最初的那一头,你担心个什么劲?”
“呼……”江文泰这才拍了拍胸脯,道:“还好,我还以为和我们有关的就是害死了无数人的那头血尸煞呢。”
“你好像不是很惊讶?”老者没理他,反而看向了李仲恪,问道。
“惊讶?”李仲恪古怪的扫了他一眼,道:“因为什么而惊讶?”
“你的同伴已经知道了,你们身上跟着一头血尸煞。难道,这不值得惊讶么?!”老者猛地停下脚步,脖子一百八十度扭转过来,脸上表情阴戾戾的笑道。
二人回过神来,却见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走到了一处偏僻小院之中。
明明是下午时分,天上的日头却黯淡无光。
这处小院子里,止不住的怨戾之气无处不在,活像深宫冷院,不知藏匿了多少尸骨与阴寒。
老者本就年龄极大,脸上的皱纹斑点遍布,此刻越看,越觉得那些斑点像是尸斑,就连皱纹都透着一股死气。
就连他身上那件古朴的外套,此刻看上去都绿油油的,透着渗人的灰光,活像一件寿衣。
江文泰神情紧张到了极点,却听得李仲恪摆了摆手,道:“有什么好惊讶的,不是因为这一点,辑命司会要我们兄弟二人么?”
“嘿……”老者表情一怔,道:“你倒是想得开……”
“罢了,从尔等的表现来看,确实像是不知内情之人。看来,你们也不清楚,究竟那血尸煞为何会跟你们起了联系。”
老福没了兴致,上前打开院落的门锁,就听得嘈杂的人声逐渐响起。
仔细观瞧,院子里自成一派景象。来来往往身穿黑色捕快衣裳之人络绎不绝,时而能见到有人急匆匆的从屋顶上起落而下,朝着另外一边走去。
两人仿佛从世外隔绝之地再次回到人间,浑身一颤,被老者拉着跨过院落的小门,浑身的毛发肌肤被一道无形的隔阂扫过。
‘踏!’
三人突然出现在辑命司的宅邸之内,顿时引发一些捕快、衙役的注目,直到看见打头那位老者的样貌之后,才移开视线。
“这命牌塔中走一趟,还真是耗费神念……”老者抱怨道,看了看两人,说:“小子,还愣着干嘛,前面就是辑命司的文书房,自己去报道。”
“司命大人已经将尔等录用,里面的差役一见到你们,自然会知晓。还等在这里,莫非真要我老人家领着你们去?”
老者挥了挥手,就见到原本三人身后那扇木门一阵扭曲,化作朱漆似的高门,雕刻异兽。
“副司大人!”
有人从屋顶落下,见到老者后微微一愣,赶紧行礼。
“嘶——杨兴,为什么你们不走大门,老是喜欢在房顶上跳来跳去的呢?”
老者见到来人,露出一副腮帮子疼的表情,数落道。
杨兴尴尬的笑笑,道:“这不是房顶上走得快么……哟,这两人是新来的吧,怎么敢劳烦您老人家亲自领着入职呢,我来罢!”
说着,他几步上前,冲二人使了个眼神。
见他身穿气派玄黑色长袍,上绣的异兽竟与柳刀不同,乃是一条头生峥嵘的巨蟒,两人不敢怠慢,便在他的示意下与老者告别,前往文书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