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太从未觉得自己的才能高人一等,他只是将自己看见的事物,在脑海中转换成这个世界的文字,并将其转述出来而已。
这是谁都能做得到的事情。
游太的比喻令颜羽唯无法理解,即便他声称自己会是拥有力量也不会在意他人的人,但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他从未被命运赋予那样的力量。
少年,无比弱小。
弱小到无法正视过去的创伤,无法走出曾经的阴影。
只是一个胆小鬼。
仅此而已。
“游太,老师以前就说过,为什么你总是这么悲观呢?”
这名少年总是这样,时而喜欢做惹她不高兴的事情,像是顽皮的孩子。时而又会展露落寞与孤寂,宛如历经沧桑的无奈之人。
明明才只有十六岁,为什么看上去会去其他的男生有着如此之大的区别呢?
“不是悲观,是对自身了解后得出的结论,我并没有老师说的那么优秀。”
“游太,你拥有着许多人没能拥有的才能。”
颜羽唯说完这句话后,便陷入沉默,她很清楚,她的话语苍白而无力。
她根本不了解游太的过去,又怎么能够指望自己的只言片语,就能够改变游太的观念呢。“所以老师想要拜托我的事情,是与写作有关的东西么?”游太一语道出颜羽唯的心思。
“是有关。”
“请说。”
“”颜羽唯犹豫不决。
“我还没有亲口听老师想要拜托的事情,是否决定答应也要在那之后吧。”
“可是,我说你讨厌写作。”
“嗯,所以老师想要拜托的事情,一定不会是让我执笔写作,我说的对么?”
颜羽唯好看的眼睛闪烁情绪不明的光点,他连这种事情都能看得出来么。
游太扬起轻轻的浅笑:“老师,事到如今还在担心给我添麻烦么?”
“不要把老师说得像是不明事理,无理取闹的人那样。”
“我可没有这么说。”游太微微摊手,俊俏的白皙脸庞,是模样轻松惬意的表情。
至少看起来是。
“游太,你还记得社团正式成立的第一天么?”
听了颜羽唯的话,游太的思绪回到上个月的某个周五,也是唯一一次,文学创作社内包括顾问在内,全员在场的一天。
暖夏夜在那天公开传达了创作轻小说的意愿,而暖秋画,则当着所有人的面,在社团内拒绝写作。
在那之后,进入了月考,一群人也再也没能在社团的活动教室内聚齐过。
颜羽唯忽然将话题提到社团上,是游太没有想到的展开,正在他心中思考的时候,颜羽唯继续说:“游太,或许这是我自己的任性,与教师的身份没有关联。
我之前说过吧,我曾在社团的活动教室内,见到她一个人在写小说。”
“嗯,可是老师为什么认定她是在写小说,而不是别的什么呢?”
“那是”
“那是?”
颜羽唯的声音忽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在游太疑惑不解的凝视下,她才缓缓开口:“因为她,会一遍写,一边念出声角色之间的台词。”
啊这
游太又悟了。
那可是能够当着男生的面,毫不遮掩得说一些天台体育仓库黄毛教师之类的家伙,一定是不小心进入那种模式,结果不小心被颜羽唯听到了。
“还有,这件事情请务必保密,因为老师并不是故意偷听的,在那之后也没有继续打扰她,所以想必暖秋画也还不知道。”
原来如此,如果那样的妄想被听到的话,即便是女性教师,说不定也会像游太那样,躺进医务室。
那个家伙,真是一点都不长记性,真亏她能够在活动教室里一个人说着那种妄想啊。
“我不会对别人说的。”
“嗯,老师相信你,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你。”颜羽唯微微点头。
虽然与颜羽唯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游太并不认为她会是没有任何理由,就将学生的隐私告诉其他人的教师。
就像她本不应该会是与异性学生单独出门的人一样。
颜羽唯一定有着自己的理由。
“游太,老师能够看出暖秋画在这写作方面的热情,她与你不一样。”
“嗯,不一样。”
话说到了如此地步,游太隐隐能够猜到颜羽唯真正想要传达的事情,该说是出人意料,还是有她的作风呢。
颜羽唯,并不会因为自己本身的烦恼而麻烦别人。
她正在努力为自己的学生着想,以身为顾问老师的身份,努力的去做些什么。
所以才突然想迫不及待的了解轻小说,甚至不惜与自己出门么。
“游太,老师想要拜托你,你能够在关于轻小说的方面,稍微,指导一下暖秋画么?”
她明白自己的理头算不得站得住脚,她也想在这方面为学生贡献自己的力量。
可颜羽唯自身在轻小说领域并不了解,虽然她自己也曾经在一些青年杂志上发表过几篇散文,但那也已经是学生时代的事情了。
她明白暖秋画想要写的并不是那样的文字。
而自己眼前的这名少年,拥有同龄人内无人能及的写作技巧,并且对于“轻小说”了如指掌,比起一窍不通的自己,一定更适合成为暖秋画的老师。
虽然借学生之手,去帮助另一名学生,根本算不得上是帮助。
即便如此,颜羽唯还是希望能为暖秋画做些什么。
她自己也会做相应的努力,为了有一天,能够真正成为,合格的文学创作社的顾问老师。
“老师,我有说过我和暖秋画关系不好这件事么?”
“似乎说过。”
“那暖秋画是跆拳道社的主将这件事呢?”
“略有耳闻。”
“老师,该不会是想借学生的手,铲除我吧?”
游太故意露出惊疑不定的目光,令颜羽唯微微叹气:“这样的反应,差不多收敛一些比较好哦,装傻并不是一名绅士该做的事情。”
游太夸张的表情逐渐恢复平静,少倾,他轻声回答:“关于这件事,我似乎曾今拒绝过一次。”
“是。”
“可老师还是提了第二次。”
“是。”
“为什么?”
颜羽唯好看的俏脸,闪过不易察觉的阴影。
这是第一次,游太在颜羽唯身上,感受到淡淡的忧郁。
犹如整片世界都没有色彩般,只有一望无际的灰。
“因为老师很清楚,无法顺心地写出心中的故事,是一件如何悲伤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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