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婳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掉进水里确实呛了不少凉水,现在嗓子疼得冒烟。
锤了锤昏昏沉沉的脑袋,朝外面招呼:“青竹,给我点水。”
没动静,沈若婳又探了探脑袋,明明就听到院子里有不少人在说话的,无奈只能自己下床。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就任由他们这么污蔑小姐吗,给我去撕烂她们的嘴!”
青竹叉腰站在院子里训话,将军府的家丁面面相觑。
“这是打算撕烂谁的嘴啊?”沈若婳靠在门上好笑地看着他们。
“小姐!你可算醒了。”
青竹慌忙过来,眼神飘忽,沈若婳也不看她,指指院子里严阵以待的众人继续问:“刚刚你们在说什么,谁污蔑我?”
“小姐.....”
“说!”
沈若婳已经隐约预料到了什么,现在看他们这吞吞吐吐的样子更是猜到七八分。
“也没什么,就是一些风言风语.....都是他们瞎说的,您别放在心上。”
沈若婳点点头,也不为难她,拿了披风直接就朝将军府门外走去,既然是风言风语,自然要设身处地地听才更为清楚。
其实哪用得着打听,刚出了将军府她就听了个大概。
“......当时啊,沈小姐浑身都湿透了,衣衫不整的样子都被那个三皇子看在眼里。”
“啧!你这个算什么,哎,你们知道吗,最后可是那三皇子一路抱着沈若婳回的将军府,皇后娘娘抢都抢不过来呢!”
“你们说,三皇子是不是看上了沈若婳,那可是太子的女人啊......”
站在茶棚边,沈若婳才听了几句,昨晚自己失去意识后的事就知道个七七八八了。
三皇子?昨晚救自己的那个人,竟然是那个……小哑巴?
想到这里,脑中突然浮现出的却是另一个场景,沈若婳忍不住缓缓抬手按在自己的唇上。
“你们住口!堂堂将军府小姐岂是你们能随口污蔑的,当心狗头不保!”
沈若婳能忍,她身边的青竹却早已经跳上去指着那几个人威胁起来。
众人这才猛然惊觉身后站了沈若婳,吓得纷纷作鸟兽散,瞬间跑得无影无踪。
“我们回去吧。”
现在她可没那么多精力在这里和这些人口舌之争。
“小姐怎么能坐视不管,这样下去你的名声都成什么样了,要是传到皇后娘娘和太子耳中可怎么办?”
青竹跟在背后急的直跺脚,沈若婳却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笑着看她:“名声?那东西我什么时候有过,昨晚看到的人那么多,难道你要我去把那些达官贵人的嘴都堵上啊。”
至于皇后要是因此厌弃她,不再逼婚了,说不定还算是因祸得福呢。
青竹还想再说,沈若婳却已经摆摆手回府了。
三皇子府的暗卫们抓狂了,这女人又来了,而且,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偏偏就要翻墙,翻墙也就算了,一落地还把院子里能触动的机关都碰了个遍,一时间满院子铃铛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额,大家都在啊......”
沈若婳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护卫,不太好意思地摆手打招呼。
“我就是路过,顺便来看看你们殿下,他人呢?”
众护卫先是面面相觑,随后刷地让开了一条道,正是书房方向。
沈若婳更茫然了,一步三回头地朝书房走去,还真是顺利地见到了傅禹修,只是他正躺在床上,看着病的不轻。
本就没血色的脸更加惨白了,连嘴唇都干裂起皮,额头上盖着一块面巾,看起来虚弱至极。
“殿下本就体弱受不得寒,昨夜掉进湖里不说,浑身湿透了还硬撑着回来,这不,高热不退,怕是要旧病复发了......”
旁边伺候的阿离直抹眼泪,每句话都像是在埋怨沈若婳,事实上他确实很讨厌这个将军府大小姐,昨晚要不是为了救她,殿下哪里会不管不顾跳水,又因此惹怒了陛下,现在连太医都请不来了。
“这么严重?”
沈若婳探手,他的额头果然烫的吓人,这,都是因为救自己.......
“当然严重了!连药都喂不进去,到现在还滴水未进,这样下去可是要出人命的!”
沈若婳点点头,回过身来递给阿离钱袋:“先去请个好点的郎中过来。”
阿离虽然生气,但想到殿下现在的处境,还是乖乖听话去请郎中。
“他本来就有哮喘之症,如今又寒气入体,着实不好办,这样,我这里开点驱寒的方子,另外每日用生姜水泡澡一时辰,再慢慢调养吧。”
老郎中摇摇头下去开药,沈若婳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傅禹修叹了口气。
“小哑巴,你真是我见过混的最惨的皇子。”
只能拿起旁边的汤药一勺勺喂他。
纱帘飘动,影影绰绰的红烛中争吵声不断传来。
“.....你还是忘不了那个男人!这么多年你到底把朕当成了什么!”
“你这个卑鄙小人,是你设计陷害了阿辰!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年幼的傅禹修捏着手中的拨浪鼓躲在屏风角落里,他害怕极了,他亲眼看见父皇掐着母妃的脖子把她提了起来,他的母亲正在拼命挣扎。
“母妃!母呜呜呜......”
一只大手从身后死死捂住他的嘴,让他半点声音也发不出。
“殿下不要出声!不要说话!老奴求您了不要出声......”
眼看着母亲在挣扎,他拼命想喊,但是却始终被紧紧捂住嘴巴,眼睁睁看着母妃就这样在自己面前被活活掐死!
老太监的脸不断在他面前浮现,狰狞着面目摇晃他:“殿下你一定要记住,你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不能说知道吗!你不能说,不能说.......”
不能说!
“我什么都不能说,不能说......”
靠在旁边打盹儿的沈若婳听到声音一个激灵,偏头看向床上的傅禹修,这一看可把她吓得够呛,只见傅禹修正满脸痛苦地紧紧缩作一团,瑟瑟发抖,看来是陷在某种可怕的梦魇中。
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他不是个哑巴吗?怎么现在竟然是在说梦话!
“喂!我说你.....”刚想上手去拍拍他,傅禹修就已经从惊恐中醒来,赤红的双眼满是惊吓。
傅禹修看清眼前人,心里的彷徨无助瞬间找到了宣泄口,长臂一伸就把人紧紧抱在怀里,现在的他,急需要一点点的庇护。
“你你你.....没事吧?”
沈若婳语无伦次地开口,彻底被他这样子吓到了,刚刚自己是没听错吧,他确实发出了声音,这意味着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哑巴。
没声音,耳边只有他刚才因为噩梦而颤抖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