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三月末的光景,春光明媚的一塌糊涂,有阳光透过树梢从窗户外探进来,悄悄爬到人身上,暖人的很。
虞汀兰懒洋洋的躺在窗边的榻上昏昏欲睡。
这几日她过的着实舒心,每日除了出门打探消息,就是吃吃睡睡。
张氏不曾上门来吵闹,淑妃住在宫里对她鞭长莫及,君无冥也没有来找她,若不是那些威胁犹在耳边,她都快忍不住背包跑了。
忽然间一道隐秘的风声传来,寒意如跗骨之蛆,逼得她瞬间清醒,虞汀兰下意识的就势一滚,堪堪躲开凭空射来的物什,却也滚到了榻下,好在她反应极快,手一撑就半跪着稳住了身子,抬头一看,她原本躺着的地方,静静的放着一块玉佩。
玉佩通体润泽,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上下都是古朴龙纹,中间刻了一个[冥]字。
可不就是那日她从君无冥身上顺来的!
君无冥从暗处走出来,冷声问道:“可还认得这玉佩?”
江南剿匪成功却并不算完,民生如何安抚,隐患如何铲除等等,后续还有一系列事情需要推行。
还要准备辰国来使一应事宜,原本就忙的厉害,又有朝臣过来旁敲侧击的问东问西,而后一打听,才知道坊间传的那些个消息。
眼前的男子面上看不出悲喜,声音却冷的很。
虞汀兰挑了挑眉,明知故问:“可是殿下的东西?瞧着好生精致。”
君无冥走到虞汀兰原先躺着的地方坐下,一双眸子沉沉的盯着她。
“正是孤的物什,却是在一妓子手上收回来的。坊间皆传闻孤与一妓子有染,赠与玉佩留情,恰好你去了东宫一趟,孤丢了一枚玉佩,你说巧不巧。”
“殿下的意思是,臣女盗了您的玉佩赠与了明清姑娘?”
虞汀兰懒懒的往榻上一靠,“殿下说笑了,臣女又何德何能,能接触的到殿下的贴身事物?”
转而目光在君无冥脸上转了一圈,勾唇一笑:“便是能接触到,似殿下这般丰神俊朗,臣女自当自己留存才是呀。还是说殿下希望臣女从你这里取走什么……嗯?”
尾音微微上扬,别具诱惑,像生了个钩子,生生要把人的魂给勾去才好,眼底却戏谑意味十足。
君无冥怒极反笑:“按你这么说,却是孤错怪你了?”
玉佩好拿回来,坊间的传闻却是费了番力气才压下去,他虽不是什么特别看重名声的人,却也不是任由旁人污了自己名声的人,行事如此放肆。
若是不给这丫头点颜色看看,怕是要反了天了。
虞汀兰哪里晓得他这番心思,大方的摇头笑道:“殿下知错能改,善莫……”
话没说完,就见君无冥冰雪般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周身杀意涌现,扬手一挥转瞬间就扼住了虞汀兰的脖子扯到面前。
“你以为孤不敢杀你。”
呼吸被扼住,虞汀兰脸憋的绯红,却没什么惧色,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我说过,我不怕死。”
急喘了口气又道:“只是殿下,辰国太子可就要到了。我死了,你去哪儿找偷龙血玉佩的人去?”
话这么说着,手却在腰间抹了一下——那里放着她以备不时之需的一根银针。
君无冥目光凛然,虞汀兰也毫无惧色,对峙半晌,就在虞汀兰承受不住想要将先发制人,将银针射出之时,君无冥却率先松开了手,漠然道:“你当真不怕死。”
虞汀兰伏在地上大口喘息,闻听此言忍不住发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大半才缓过来。
“殿下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吓唬臣女?”
虽说她在六王府不招人待见,淑妃也懒得管她的死活,但好歹也是个王府,前前后后丫鬟婆子不下十数人。
更不要提那些小厮府丁,那么大一活人进来竟然没一点动静,要说君无冥是光明正大的进来的,她才不相信。
废了这么大劲儿进来就为了这么一件事儿,君无冥又不是闲的。
君无冥淡然地走到桌边坐下,手指无意识的叩了两下桌面,沉吟道:“三天之后的接风宴,父皇会命你参加,你需准备准备。”
还有些事,只是提前说也无用。
虞汀兰诧异看了他一眼,见他无意多说,也不再提,起身进到内屋拿了昨日刚画好的图纸出来。
送到君无冥的面前:“既然殿下提了,便帮臣女准备下武器吧,那宠妾武艺非凡,臣女可是连件趁手的兵器都没有呢。”
君无冥原想开口回绝,目光触及虞汀兰送过来的图纸时,眸子却微微亮了一下,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旋即接过图纸,片刻之后漠然道:“等着吧。”
翌日,日出东方,乾坤清明,辰国使团如期而至。
虞汀兰不在迎接的名单之中,溜去城门远远的看了几眼,认清了人之后便如往常一样,吃罢了早饭前往茶楼喝茶。
大概是因为君无冥在后面做了手脚,又或许是因为辰国使团即将到访,坊间相谈的对象大多换成了这辰国的太子。
前阵子大热的武贤王府废物七小姐以及太子君无冥的二三事,倒鲜少有人提及了。
只可惜说的都是些捕风捉影的小事,虞汀兰听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有些坐不住了,撂下几钱银子便起身准备回去。
下楼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往身后看了一眼,而后神色如常的迈步出了门。
今日十五,早集未散。
虞汀兰鱼儿一般在人群中游走,身姿矫捷不假,却好似一只无头的苍蝇,乱冲乱撞的竟然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
不多时,人群中挤出几个人来,相互使了个眼色,呈包抄状缓步进了胡同里。
原想杀虞汀兰一个措手不及,进了胡同却发现,巷子里竟然空无一人!
正四处寻,忽听头顶有风声呼啸掠过,不过瞬息,后排跟着的三人就在竹节破碎声中被撂倒在地。
领头之人心下骇然,忽听脑后风声再起,下意识的一缩脑袋躲了过去,还未转身,接连两道骨头断裂的声音从身侧传来,紧接着就是手下撕心裂肺的哀嚎之声。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快的让他都来不及反应,那女子就已经鬼魅般的贴了过来,一手捏着他握着刀的手臂,一手抵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不知使得是什么手法,竟叫他觉得经脉处一阵刺痛,犹如千万刀片在不住刮弄一般,疼的他胸中一窒,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叫,好悬没一口血喷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