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戍边二字,虞汀兰的脸色已然柔和了几分,当下点点头,不再多言,却听老太太又道:“若公子是要去办理户籍手续,不妨去隔壁胡同里沽二两桃花醉来,那刘师爷最好这口,带去能事半功倍哩!”
投其所好是个办法,若能让事情快些解决,也不是做不得。
虞汀兰从善如流,朝老太太拱了拱手,迈步朝老太指的巷子里走去。
没走两步,那老太又迈着小碎步追了上来,虞汀兰诧异的回头看了她一眼:“还有别的事?”
老太太笑眯眯道:“刚与公子说着,老太婆也馋了,便也想去沽一些回去,刚好这巷子深,与公子一并走着,还能说话解解闷儿。”
老太笑的像个慈眉善目的土地公,虞汀兰却总有些怪异的感觉,皱眉看了她片刻,没有多说什么,迈步朝目的地走去。
老太极其自觉的跟了上来,许是年纪大了,一直在问东问西。
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年方几何,来此何事,待问到是否是一个人来此时,虞汀兰猛地停下了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老太太:“大娘问了这么多,小子还不知道,大娘是做什么营生的?”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老太这番问话,像极了人牙子买卖奴隶之前,朝卖人的人问的话。
且他们已经在巷子里走了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就算酒再好,也不该在这么深的巷子里做生意。
老太也是一愣,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而后随意道:“小本生意,糊口饭吃而已。”
心下确定,虞汀兰也不戳破,闻言拱拱手:“既如此,在下就不耽搁大娘做生意了。”
转身欲走,老太太伸手想要拽她,却见虞汀兰回头凉凉的看了自己一眼,腰间的匕首已经出鞘半寸,不知涂了什么物什,光照上去竟然没有一丝寒光,黑沉沉的叫人胆寒,不由得一愣。
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虞汀兰已经挣脱开来原路返回,老太瞧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意忽的就掉了下来,低声喝骂道:“还等什么?再不动手,肉就跑了!”
阴暗处的角落了随即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声,随即有风声掠过。
虞汀兰也听到了哨声,心中一寒,直觉告诉她或许打不过追上来的这人,当下足尖轻点,猛地朝前掠去。
她知道这人牙子应该不会一个人行动,身边都会跟着三五个打手,专门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奴役,却不知会找个武功高强的一起,大意了。
倒不是她想错了,而是那人牙婆最近接了笔大单,主顾要买个身材好模样俏的**,只可惜手头的那些都够不上,又收不到好的,就打了诱拐的心思,担心遇见会武功的,这才花大价钱雇了个武功高强的蛮夷跟着。
身后脚步声愈发接近,虞汀兰算准时机转过身来,抽出匕首向来人猛然一挥,也不恋战,借着身后那人攻击的力道撤身十数米拉开距离,而后便再度狂奔而去。
然而那蛮夷只拿了个定金,喝两口花酒就没了。
剩余银两要等抓到人才给,等了数日终于找到合适的人了,如何肯放?脚下猛的一踩,青石板都踩出了条裂缝出来,借助冲劲,再度尾随而上。
虞汀兰已经回到街上,回头看了一眼,没料到人那么多,那人依旧不管不顾,生生挡了一击,向后滑了数米方才止住身形,不待有所准备,那人竟又奔来,披头散发,状若疯癫,周遭之人皆避让。
握着匕首的手虎口发麻,虞汀兰心中微震,拔出匕首正准备迎战,斜刺里忽然走出来一人,不知朝那蛮夷扔了个什么东西。
只听一道金石相撞的声音传来,下一刻那人已经飞身去到蛮夷近前,衣袂飘飘,宛若仙人,不知是做了什么手脚,刚还威风八面的蛮夷已经浑身瘫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整个过程都极快,看清来人之后,虞汀兰楞了一下,有些汗颜。
来人正是君无冥,接连两日都被这人救了,叫她如何不汗颜。
周遭看热闹的人群中爆出一阵叫好之声,虞汀兰也朝他拱手道谢,君无冥却只是朝她点点头,转身迈步渐行渐远了,独留那蛮夷瘫在地上。
待到瞧着君无冥的背影在人群中看不见了,虞汀兰踢了踢脚边烂泥一般的蛮夷,诡秘的一笑。
来而不往非礼也。
牙婆正在院子等自己雇的高手回来,院子里的笼子里关了不少奴役,衣衫褴褛的缩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惹她一个不高兴便要吃一顿鞭子。
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来了,吱呀呀的直叫唤。
牙婆笑盈盈的扭头去看,待看清来人之后,脸上的表情却变得十分古怪起来。
她派出去的高手被人像捆螃蟹一般拿草绳捆了,现下像拎鸡仔儿一样拎在手里,拎人的正是她想拐卖的对象,现下脸不红气不喘,一副比拎鸡仔儿还轻松的样子。
虞汀兰挑眉笑:“老板,我来出货。”
说着将手中的人朝地上一扔,那蛮夷闷哼了一声,却没醒。
院子里也有打手,但大多都是看着凶恶,眼下瞧着那武功高强的蛮夷都被制服了去,也一个个缩了脑袋装死。
牙婆有心拒绝,却在瞧见虞汀兰手中把玩的匕首后将话咽了下去,干干的笑了一下:“公子想要卖什么价格?”
虞汀兰皱眉撇了一眼地上的人,道:“这人光天化日之下袭击我,没拉到官府去是我仁慈,眼下就……卖个五百两吧,算我吃个亏。”
牙婆眼前一黑,好悬没倒下去,心中叫苦不迭却不好发作,毕竟要是拉到官府去,势必要牵扯到她自己身上,届时就不是几百两的损失了。
扶着身侧笼子堪堪站好,倒抽气道:“好……便依公子所言。”
将银票揣进怀里,虞汀兰还笑眯眯朝院子里挥了挥手,也不管牙婆是何表情,迈步朝城主府走去。
托君无冥的福,银子赚到了,户籍该办还是得办。
城主府不在城中央,偏北一些,坐北朝南,不似京中豪宅精致,却在边境风沙的打磨下,隐隐透着股凌厉。
问明了办理户籍的方位,虞汀兰举步而至,站在厅外唤了几声都无人答应,迈步进了厅,果然空无一人。
方才城主府上的士兵分明说师爷在府上,这是又出门了?
正思量,后堂忽然传来一道轻咳:“咳……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