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觉得寻春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俞兰萱半推半就的跟着丫鬟又回了住处,一切如常。
梆子敲过三更,正是人困马乏之际,寻春白日里做了许多活计,困乏不堪,早早的就睡死了过去,俞兰萱却陡然睁开了眼睛,偏头看了寻春一眼,见她着着实实的睡了,这才悄无声息的爬了起来,穿上衣服裹上斗篷,摸出了房门。
她这些时日查探过,城主府的后院有面墙偏矮一些,院子里种的果树刚好伸出去半拉枝丫,只要顺着树爬上去,再跳下去就好了。
然而上山容易下山难,好容易爬到墙头,望着底下的地面,俞兰萱反而没胆子往下跳了。
夜里风比傍晚的时候还要大些,饶是合抱粗的树木,仍旧被吹的直晃,俞兰萱抱着树干颤颤巍巍,忽然瞧见不远处有人纵马而来,忙小声的唤一句。
结果那人连头都没抬,也不知是风声太大没听见,还是不愿意听见。
若是一直等到明天叫别人救自己下去,那她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倒还不如拼一把。
思及此,俞兰萱胆子一横,瞅准时机松手摔了下去。
……
因为想看看辰国下一步想做些什么,君无冥这边一直都只是对外宣称,城边村是得了瘟疫,蛊毒一事只字未提,是以去寻药也是暗中进行。
绕过巡逻守卫,君无冥在王常青书房转了一圈,果然在百宝格里找到了些装药丸的瓶瓶罐罐,却不知道哪个才是可以用的,便直接将所有药罐都用袋子装了起来,零零散散装了半包,一齐带回去给虞汀兰看。
正驱马回程,忽然天上掉了个什么东西下来,下意识的一勒马缰。
深夜街道无人,真是纵马狂奔的好时间,红鬃烈马冷不丁被叫停脚步,不满地一声嘶鸣,高高扬起了前蹄。
俞兰萱没料到那人会躲开,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下,疼的她哎呦叫唤,泪盈盈的抬头却看,然而没瞧见人,倒看见一对高高扬起的马蹄,若不是有人拉着,那铁蹄恐怕就重重的落在了她的身上,当下吓得花容失色,连哭都忘了,也不躲,就那么呆在了原地。
君无冥安抚完马,看了眼院墙,又皱眉撇了地上那人一眼,而后扬鞭欲走,却听那人怯生生叫了一句:“太子…殿下?”
俞兰萱自来平丹城也没有见过君无冥,只听下人闲话的时候说过,城中来了个极金贵的主儿,带着张银质的面具。
普天之下除了御皇,还有谁能比君无冥还要金贵?
见马上之人果然停下了动作,俞兰萱心中欣喜,整理好衣服盈盈下拜:“臣女俞兰萱见过殿下。”
这名字有些耳熟,人却没见过,君无冥不想废话,见她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又见远处有巡街士兵的火把亮光闪过,皱眉想了片刻,抬手将人拽到马上,而后策马而去。
……
虞安辰在营地前等着君无冥回来,远远瞧着马上似乎背了什么东西,近了才发现,原来后面打横背了个人。
不待询问,君无冥已经将手中缰绳抛了过去,拎着个袋子急急的往营帐中去,边走边道:“问下她有何事要说,若要紧,抓紧办了,若无事,放她回城主府。”
虞安辰将人从马上扶下来,这才发现是个姑娘家,脸都白了,强撑着朝他福了一福,眼睛还看着君无冥离开的方向,半晌没有言语。
自家主子什么脾气,虞安辰还是有点数的,奈何他也是怕极了应付桃花,招手叫士兵将人带了下去,自己牵着马去喂草料。
俞兰萱用披风裹着身子,心下恨不得把君无冥大卸八块。
他伸手将她拉上马的时候,她还自矜了一下,想着该如何才能与他不那么亲近,没成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被横担在马背上,一路狂奔了起来。
虽然有幸路上没掉下去摔死,可这一路颠簸也要了她半条命,下来的时候腿都是软的,若不是还估计这大家闺秀的体面,她好悬没做到地上放声大骂了。
君无冥捧了一堆瓶瓶罐罐来到营帐之中时,虞汀兰正撑着脑袋,靠着床沿打瞌睡。
这次的毒与上次有所不同,来的又急又猛,小满白日中的毒,晚间就已经开始呕血,折腾许久,灌了不少汤药进去方才止住,医师急急去将方子熬了,给其他中毒之人服下,余虞汀兰一人,抓着机会稍稍休息片刻。
帐中无风,虞汀兰只覆了一方帕子在脸上,不知是梦到了什么,睡梦之中眉间依旧紧锁。
君无冥敛了气息走进帐内,将装药的罐子尽数摆在了桌上,而后静静的等着。
阔别近三个月,她似乎瘦了些,少了京中条条框框的约束,眉宇间的神采愈加飞扬,倘若当年像她姐姐一般,一袭红衣纵马过京都,一遭便能收一片京中好儿郎,哪里要嫁给…
虞汀兰忽然醒了过来,睁眼瞧见君无冥摘了面具坐在那儿,稍稍松了口气,哑声道:“将军回来了,如何?”
她知道君无冥定会去找解药。
君无冥指了指桌子上一堆药瓶,没说话,虞汀兰点点头,拿起来挨个闻了起来。
不得不说君无冥运气是真的好,这一堆药里还真有颗解毒丸,想来是怕自己无意中感染,王常青留来保命用的。
可一颗也就只能救一人,便着人去叫医师过来,准备研究一下药的成分与分量,再依样做一些出来。
医师前来还需要些时间,虞汀兰便将能用到的药都收了起来,又将寻常的跌打损伤药膏堆到一边,迎着火光晃了两下药瓶,忽然抬眼看向君无冥,惑道:“将军为何如此看在下?有何不妥?”
如果她的感觉没有错,自君无冥进来就一直盯着她,但是又没有丝毫敌意,叫人周身不自在。
君无冥似乎笑了一下,不答反问:“你见过我?”
虞汀兰楞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好似自平丹城见面,君无冥一直都是戴着面具,[苏南]还没见过这个将军的脸。
刚刚她睡得有些懵,一时没注意到,唤了一声将军这才露了馅。
扬眉笑了一下,虞汀兰道:“将军身姿挺拔伟岸,飘逸出尘宛如谪仙,便是没见过,只要看着周身气度,也就知道是谁了。”
君无冥偏过头,不自觉的弯了下唇角。
夸人都夸的这么没有诚意,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词儿,除了她没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