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救命的宝贝,可到底不是神仙丹药,小满吃了些东西,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虞汀兰研究刚从医师那边接来的一本医书残卷,正入神,迎面忽然传来一道锐利之物破空而来的声响,周身神经瞬间绷紧,向后一撤身,几乎同时,一直白羽箭就插在了她原先坐着的地方,入木三分,箭尾余劲未消,尚还微微颤动。
警觉的守在床前等了片刻,却再没有羽箭射来,虞汀兰皱眉将那箭拔了出来,拿在手中看了看。
铁质箭头木质箭身,并无稀奇,只是有人在箭身上刻了几个小字[村长废弃矿洞]
虞汀兰瞬间冷了眉眼,回头看了小满一眼,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彼时已经是傍晚,太阳刚好落在盐山的山顶上,格外的好看,夕照将所有物什的影子都拉的极长,认不出原貌来。
拉过一名士兵问了一下,得知君无冥还没回来,虞汀兰想了想,将手中羽箭递了过去,要他等君无冥回来的时候交给他,并且看好小满,而后就独自一人上了山。
射箭之人好生奇怪,这一箭摆明了是奔着要她的命来的,一击不中又有些无所谓放弃了这个念头,传个信就收手。
可无论如何,既然知道了村长在哪里,她就不会叫他好过!
盐山矿脉纵横,但其实废弃的矿洞并不多,不知是引她来的人故意为之,还是她运气太好,寻了第一个矿洞,就远远瞧见一个人坐靠在洞边石柱上,身上盖了一层落叶,好似睡着了一般。
虞汀兰走到近前,查探了一番之后直皱眉——这跛足村长脖子上有一道细细的血线,早已干涸了,分明是死去多时!
昨日刚听说王常青早在两日前就已经逃之夭夭,莫不是走之前还同这个村长见过面,起了争执被杀的?
那王常青手中怕是还有蛊毒,眼下会逃到哪儿?京城?辰国?
盐山西边高些,眼下夕阳西下,林子便完全暗了下来,虞汀兰捡了些干柴来点了火,一边等着君无冥,一边想着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林中虫鸣鸟叫不绝于耳,不知道是不是那龟甲有奇效,竟连蚊虫都不往身边跑,然而等了许久没等到君无冥,却等到了带着一脸诡异笑意的俞兰萱。
俞兰萱几乎与秦禾一起来到山上,身后跟了一众城边村的村民,镰刀斧子扁担筐,左右拿什么的都有,
虞汀兰挑眉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秦禾走上前来拱手道了一声苏公子,而后看向岩洞边上靠着的人
虞汀兰道:“村长,来时就这样了。”
她没有给仇人埋尸的习惯,没一把火烧掉只是考虑到尸臭难闻罢了。
秦禾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是向后挥了挥手,意思是可以回去了。身后一纵龙象军有二十多人,每人持了一只火把,照的山路亮如白昼。
虞汀兰起身欲走,俞兰萱却拦住了她的脚步,诧异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苏公子杀了人,竟就这么走了?”
虞汀兰偏头看了她一眼,奇道:“可是苏某并没有杀人。”
俞兰萱走近岩洞边靠着的老者,轻轻推了一下,力道不大,却刚好推在尸体的头颅上,那花白头发的脑袋立刻滴溜溜沿着山路滚了下去,一路滚到了虞汀兰脚边。
俞兰萱似乎被吓的不轻,帕子捂住口鼻呜呜咽咽的哭诉道:“还说不是你杀的!村长在天有灵,都在看着呐!”
一众村民跟过来本是听说找到了村长,没成想到跟前人死了,正面面相觑,又听俞兰萱这般言语,那颗花白头颅却是是滚到了虞汀兰脚边,信以为真,当下吵吵嚷嚷的叫了起来。
不等虞汀兰说些什么,秦禾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头,一脚踹到一边,冷笑道:“俞小姐可曾杀过人?”
他这一动作把旁人都吓了一跳,村民似乎也能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森森寒气,一个个都熄了火。
俞兰萱梗着脖子:“未曾,问我杀没杀过人作甚,杀人的分明就是你身边这位,你堂堂一个将军,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护着一个杀人犯?”
秦禾冷笑了一下,迈步朝她走去,边走边抽刀,刀锋在火光映衬下闪着叫人胆寒的光,俞兰萱指着他不住后退,口里哆哆嗦嗦道:“我…我是林相之女,尔等、尔等胆大包天,敢动我?!”
话说完秦禾已经走到了近前,刀锋却不是朝她,而是挥手斩向地上的尸体,寒光一掠,一只胳膊就飞了出去。
“俞小姐大家闺秀,下次污蔑旁人之前记得多看看书,人死十二个时辰之后,刀砍斧劈都不会流血,仔细看看,这尸体少说死了也有一天了,苏公子不过来山上两个时辰,你空口白牙一张嘴,就给人定罪了?林相之女又如何,当朝宰相,就是这般教女儿的?”
这话说的极不客气,俞兰萱在京中素有才女之称,现下竟然被质疑才学浅薄,当下红了眼,强忍了泪意朝虞汀兰拜了拜:“如此说来,是小女唐突了,在这里给苏公子赔个不是。”
虞汀兰没料到秦禾会给自己出头,诧异的看了他几眼,见俞兰萱作揖,也不闪不躲的受了,等着她的后话。
这女人怕是铁了心跟她过不去了,断不会就此罢休。
果不其然,俞兰萱说完话,又直起腰身道:“具小女所知,公子原先也在附近住过,而后此处便闹起了瘟疫,瘟疫刚走,苏公子又回到了此处,而后瘟疫再起,古训言男生女相,为天地所不容也,此地祸端皆由你而起,你认是不认?”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一个个都借了火光去瞧这位苏公子,越看越觉得他黛眉如画,肤白胜雪,丹凤眼桃花眸,一颦一笑皆具风情,连脸上的还未褪尽的伤痕都有些独树一帜的味道来,俊美非凡,身段修长,一席白袍衬的他越发不似人间俗物。
果真是男生女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