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擦拭着方才钳住明妃的下颌的手指，一边摇头，“明妃娘娘，您看您这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儿。”

司妗姝微微扬了扬头，下颌指着跪在地上的李美人，“李美人这是听了您的授意，这才来找我麻烦的吧？”

明妃才刚刚被宫女搀扶起来，一听见这话差一点又腿软摔回去。

她怕司妗姝开始清算这件事情。

嘲讽地笑了笑，司妗姝漠然道：“您看吧，您本来是想让李美人先来骂我两句，最后等我受不住怒骂她的时候，你再带着五皇子前来，这样他就能看见我粗鲁的一面，就会厌弃我？”

司妗姝这话虽是问句，但却是肯定不已，显然是对明妃的计策十分了解。

看了眼明妃不可思议的眼神，司妗姝“啧”了一声。

这样低端的手段，也只有这两个蠢货觉得完美无缺。

司妗姝继续道：“结果您害得李美人落到这个地步，竟然直接不管她了？”

司妗姝这话一落，明妃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下子就涨红了。

半响，明妃这才结结巴巴道：“李美人毕竟......毕竟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罚跪嘛，若兰是死了啊！”

罚跪的确是没有生命危险，可是都已经触怒了帝王，还被皇帝看见了她满脸污秽的模样，这对于后宫中的女人来说，难道不是比死还要痛苦吗？

“那刚才皇上发怒之时，明妃娘娘您也没有准备给李美人说说好话？”

明妃涨红了脸，“我......”

我了半天也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司妗姝就像是随口道：“你们计划好的是原本只让五皇子看见这一幕，没想到最后来的竟然是皇上，想必李美人是猜也没猜到吧，否则也不会做出那样的动作被皇帝看见。”

这问题明妃可以回答了，“本宫原本不想带着皇帝来的，可是想着李妹妹本事好，应该不会搞砸，这才没有提前通知。”

若不是场合不对，司妗姝都想给明妃鼓掌了。

还真是她挖一个坑，明妃就快速地往底下跳啊！

余光看李美人已经低垂下了头，散乱的头发盖住了脸，什么表情都已经看不清楚，司妗姝不动声色地添上了一把火，“哦，原来是相信李美人啊。”

司妗姝眼睛弯弯，“我差一点还以为明妃娘娘是故意如此的呢。”

“当然不是！”这一次明妃倒是难得的果断快速。

她就是再蠢，也知道一定要将这件事撇干净，要是让李美人怀疑起她来了，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司妗姝无聊地用两片指甲拨弄着玩儿，清脆的响声让她眉头都舒展开来，“哦。”

司妗姝倒是没有反驳，反正事情是黑是白也不是明妃怎么说，李美人就相信什么的。

依李美人那样多疑的性子，只怕现在已经是确定了此事就是明妃暗中陷害的。

要说啊，有个猪对手，那就是有如神助！

司妗姝原本都准备暂停这挑拨离间的戏码了，谁知道明妃想来想去，突然出口跟李美人解释道：“本宫也不是不想为妹妹跟陛下解释，实在是因为本宫身边还有博儿在，不敢冒险触怒帝威啊！”

司妗姝：“......”

司妗姝这一下连指甲都不玩儿了，睁大眼睛将明妃从头发丝儿都打量了一遍。

若不是确定这个女人刚刚才找了她麻烦，司妗姝都要觉得明妃是潜伏在李美人身边，帮助她完成计划的卧底了。

司妗姝原本还在为如何让李美人心中升起对孩子的渴望感到头疼，谁知道瞌睡刚来，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还不是友军，而是敌军！

这谁不感叹一声运气好！

司妗姝满意地看了看明妃，朝着一站一跪的两人走了过去，“明妃娘娘虽然是看不惯我，但还真是为自己儿子考虑颇多。”

说起这个让自己在皇宫中横着走的儿子，明妃又开始得意起来，方才小心谨慎的模样全部消失，“那当然，这可是本宫后半辈子的依靠！”

明妃这话一落，司妗姝果然看见了李美人脸色更黑了一度。

微微笑了笑，司妗姝道：“的确如此，娘娘倒也算是深谋远虑，这宫中佳丽三千人，怎么可能三千宠爱在一身，就算是能够得到这宠爱，想必也是维持不了几年。”

微微叹了一口气，司妗姝道：“但是有孩子的就不一样了，孩子始终是你一个人的，日后更是只会敬奉你一个人。”

“正是如此！”明妃甚至对司妗姝有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意思。

“宫中那么多女子笑话本宫生了博儿之后就身材走样，只有本宫自己知道，那些维持着身形不肯生孩子的女子才是真的蠢！”

司妗姝含笑点头，面上像是极为赞同明妃的话，心中却是暗道：明妃娘娘，你这辈子唯一聪明的事情可能就是生下了五皇子，而最幸运的事情恐怕就是五皇子竟然被战王看上而培养。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司妗姝也就不想继续再跟明妃说场面话，“娘娘，您就先回宫吧。”

明妃愣了愣，这不是还说的好好的吗，怎么就突然不说了呢？

只是方才司妗姝气势全开的样子还余威犹在，明妃只能收敛起了滔滔不绝的话，转头走出了灵秀宫。

“你什么意思？”

见明妃带着宫女浩浩荡荡的走远了，李美人这才抬起脸冷声道。

司妗姝勾起唇，眼中一片冰冷，看着李美人不屑道：“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嘲笑李美人你……生不出孩子罢了。”

天水碧的鲛珠纱袖子中，伸出来了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掌，司妗姝含笑看着没有一丝皱纹的手背，“李美人今年已经有二十七八岁了吧，不知道你这美貌容颜还能维持多久？”

没有给李美人张口说话的机会，司妗姝轻笑一声，继续道：“就算是能维持得久，这日子越长啊，生孩子风险就越大，谁知道拼了命生出来的孩子能不能得到宠爱呢？”

“皇上都已经有了五皇子这个培养得极好的皇子了，从你肚子里面爬出来的人儿，还能分得几分宠爱？就算是有了宠爱，年纪幼小的他，斗得过五皇子？”

从袖中掏出一方浸染了香粉的手帕掩住鼻子，司妗姝俯身，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道：“或者说，那男人难不成还能让你生下有他骨血的孩子？”

“怎么不能！”李美人眼底一片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