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当时龙骏尧给自己吃下毒药，然后冷声说着要是一个月不能将李美人是蛮族奸细之事捅到皇帝的面前，自己就只能毒发身亡的模样，司妗姝就不由得磨了磨牙齿。

手肘抵了抵身边的龙文博，司妗姝手指向着龙文博轻轻勾动，示意男子附耳过来。

龙文博低下身子，司妗姝以手挡在唇边，“五皇子，你去跟皇上求个情啊，战王要是因此触怒龙颜被关起来或者是处死的话，我身上的毒就没人解了。”

话落，司妗姝就看见龙文博扯了扯唇角，看起来十分无奈道：“姑娘安心，父皇他......”

自己父皇根本就不敢那样对龙骏尧，但这种话龙文博实在是说不出来，最后只是笑了笑，“姑娘且看吧，你没必要担心。”

司妗姝一头雾水地转过了头，正好就对上了龙骏尧冰冷的一瞥。

那一瞬间，司妗姝仿佛坠入了冰窟窿里，浑身都颤抖了一瞬。

还没有弄明白到底为何，她就听见龙文博在一旁低声道：“过了今日，我与姑娘便没有什么纠葛了，日后可万万不能以刚才那样的距离跟我说话。”

刚刚那冷眼一瞥，他也看见了。

龙文博心中涌现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有不甘，有遗憾，甚至还有几分怨恨。

他当日才苏醒，听见自己竟然有一个妻子的时候是不满意的，可是司妗姝有寻常女子没有的聪慧，更是有这些名门闺秀没有的活泼，她可以跟皇子谈条件，更是可以跟权势滔天的战王皱眉发怒。

这样的女子，在满是规矩的皇宫，就是一道艳丽至极的色彩，让人忍不住去接近，去试探。

只是他苏醒得太迟了，这道奇异的色彩已经被其他人看中了。

龙文博忍不住撩起眸子看了一眼皇后下首的明妃，心中那一点怨恨让自己厌恶，但也没有办法消散。

他已经看出来了司妗姝并不厌恶自己，所以就忍不住去想，如果不是母妃一次又一次地去陷害司妗姝，会不会他和女子的关系就不一样了，司妗姝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定要和他撇清关系了。

司妗姝还没有从方才龙文博的话中回过神来，半响才极力压低声音道：“你要在今日提和离？”

龙文博眼睛亮了亮，“姑娘难道不想和离，若是你不想，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的。”

司妗姝连连摆手，“我就是有些震惊。”

司妗姝移开视线，不想去看龙文博瞬间暗淡下来的眸子，“就今日吧。”

女子的声音轻得恍若未闻。

龙文博眼中的喜欢几乎是不加掩饰的，这相处的半个月里，司妗姝偶尔看见龙文博看向她时那几乎要发光的眼眸，就觉得有些心慌。

无论是上辈子做特工，还是这辈子一睁开眼睛就面临的危险局面，司妗姝都是一个人去解决困难，她一个人在黑暗中行走的时间已经太久了，她不擅长接受别人的喜欢，更是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种喜欢。

司妗姝勾唇，满殿温暖的灯火之下，女子的轮廓更加柔美，“五皇子性情温和，又博览群书，日后一定会有一个很好的皇子妃陪着你的。”

龙文博只是勾了勾唇，“多谢。”

一个席位上的两人，都是各有心思。

司妗姝只能装作不知道龙文博的喜欢，龙文博也只能咽下口中的苦涩。

两人说话这会儿功夫，龙骏尧已经冷冷侧目了两三次，在上首的皇帝看来，就是龙骏尧用了一个极烂的借口迟到，还丝毫不惧怕自己会降罪于他，于是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殿内的装潢之上。

终于，在龙骏尧又一次看了眼身侧的两人，龙骏擎袖中的手掌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爆裂声，“皇宫中的花能够得到战王的侧目也算是一件幸事，就是这花哪有人好看啊？”

司妗姝不由得扬了扬眉，还真的就这么将迟到的事情揭过去了？

一时之间，司妗姝不知道是该觉得皇帝窝囊呢，还是觉得龙骏尧权势滔天。

这都已经冒犯到了皇帝头上，皇帝竟还能这样轻言细语的跟龙骏尧说话。

啧了一声，司妗姝端起面前的梅子酒，吞下一口。

“人好看，但王府没有女主人，自然就只能看看花了。”

龙骏尧低哑的声音响彻大殿，众人的第一反应是龙骏尧竟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第二反应就是......

上首的龙骏擎低声笑了笑，所有人都能听出其中真心实意的畅快。

“战王这是想要王妃了？”皇帝朗声道：“在你这年龄，朕都已经有了第一个孩子，你也是时候挑选王妃了。”

殿内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惊疑不定地看着立在大殿中央的紫衣男子，等待着龙骏尧的回答。

过了一两息，殿内似乎响起了一声来自龙骏尧的轻笑，“的确是到时候了。”

龙文博似有所感般看了眼身侧的女子，却发现司妗姝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一心一意品着酒杯中的梅子酒。

司妗姝的确没觉得这件事情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龙骏尧说的是自己想要娶王妃，又没有说是要纳妾，关她什么事？

过了今日，她就是一个跟五皇子和离的女人，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战王都不会娶一个再嫁的女子引起旁人的不屑的。

皇帝挥了挥手，“说了这么久了，还不快去坐下。”

龙骏尧低身一拜，朝着自己的席位大步流星的走去。

看着战王宽肩窄腰的背影，各大家族都是心中有几番思量。

皇上肯定是不像表面的那样对战王毫无忌惮，但是战王也的确是权势滔天，至少现在皇帝是没有办法动弹他的。

更何况五皇子摆明了就是战王培养的下一任帝王，只要五皇子登基，战王就更是再无敌手，并且也没有任何危险了。

所以啊，就算是龙骏尧此时深受皇帝忌惮，众人还是想把自己的女儿塞进战王府中。

只是......

在场心思通透之人，都是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上首的皇帝，想要从其面色上看出来，皇帝到底允不允许战王自己挑选王妃。

或者是皇帝会不会安插一个自己看中的人到战王府中。

龙骏尧落座，毫不避讳地对着龙文博举杯，“恭祝博儿身子大安。”

话落，他还对着男子身侧的司妗姝扬了扬下颌，“第一句。”

司妗姝：“？”

龙骏尧扬眉，并没有解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