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明棠这动作根本就没有收敛。

司明棠高举着一只手，往地上那个金尊玉贵的女子脸上挥动的一幕顿时倒映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屋内顿时响起了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刚刚众人还在觉得司妗姝荒唐，毕竟现在丞相府中的局势已经是很明显的转变了。

从前向来不被司丞相关注的芸珠院和姝雅院因为司妗姝的原因，已经让司丞相频频过问了。

眼看着司妗姝拿下了协理管家的权利，自己还是未来的战王妃，还有那样强大的外祖在背后支撑着，司丞相更是对司妗姝态度好了很多。

丞相府稍微机灵点的下人都已经在悄悄往姝雅院的方向靠拢。

就这样大好的局势，司妗姝竟然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小丫鬟，直接突破了司丞相的原则线？

可是现在众人看见司明棠的动作，心中就是觉得更加荒唐了。

就算是司妗姝做错了事情，那也该是司丞相教训，司明棠一个庶女，有什么资格训斥嫡女。

更何况司明棠现在已经不是训斥了，而是直接动手？！

这位可是堂堂丞相府的千金大小姐，江南聂氏金尊玉贵的表小姐，日后更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权势滔天的战王正妃！

轮得到司明棠一个庶女去教训？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没有一个人来得及阻止。

就连司丞相也只是急急忙忙站起来吼了一句，“放肆！”

眼见着那一巴掌就要落在司妗姝那张艳若桃李的脸上，在场的众人都是忍不住紧紧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见司妗姝那张姣好的容颜上面被巴掌的红肿掩盖。

“啪！”

听见这响亮巴掌声的一瞬间，闭着眼睛的众人都是忍不住颤抖了一瞬，脑海中已经浮现起了司妗姝姣好的容颜被巴掌印覆盖的模样。

可是下一刻，众人又是齐刷刷地睁开了眼睛。

因为发出痛呼声的，并不是众人以为的，那个一举一动尽是显露出金贵的大小姐。

而是那个动辄不顺心就打骂仆从的司明棠！

“啊！”女子的声音尖细，“你这贱婢！”

只见大厅中央，跪在原地的司妗姝依旧没有露出丝毫表情。

女子的裙摆铺开，司妗姝面色平静地跪在裙摆最中央，众人这才发现，无论是刚刚司明棠突然发作，想要一巴掌拍向她，还是现在司明棠被她身边的嬷嬷拦下来，女子面上都没有丝毫表情。

这样的心性......

实在是叫人赞叹啊！

众人看清楚了司妗姝的模样，这才缓缓移动视线，看向了一旁的司明棠。

只见司明棠眼睛瞪大，一手捂着侧脸，一手被眼前一个看不清楚长相的嬷嬷牢牢钳住着。

司明棠用手捂着的半张脸边缘露出了清晰的红肿痕迹。

众人又是暗暗吸了一口凉气，这嬷嬷是大小姐身边的人吧，未免也太过于嚣张了些！

这可是堂堂相府千金，就算仅仅只是一个庶女，那也不是一个下人能够打的！

司明棠反应过来，不再去骂这个打了她的嬷嬷，而是转头看向司丞相。

司明棠将手放下来，脸上的掌印清晰地暴露在众人眼前，司明棠眼睛一眨，就是一滴清泪落下。

“父亲，大姐姐身边的仆人都是这样吗？对待女儿一个主子都是随意打骂，水秀她们怎么可能好！”

司明棠原本是在演戏，没想到说着说着竟然还真的有了几分真情实感在。

毕竟司明棠是真的将水秀放在心上，否则她也不会刚刚在院子里面拉下了脸去询问司妗姝。

司明棠尾音带着的哭腔瞬间让司丞相皱起了眉头。

司妗姝一直关注着司丞相的动作，余光看见司丞相的动作，司妗姝眉心一跳，当即就要起身。

可是雪秀的动作比司妗姝更快。

雪秀将司明棠的手重重甩开，侧身一步让司丞相能够清清楚楚看见自己的长相。

“雪秀？”

司妗姝听见司丞相开口的一瞬间，就止住了刚刚准备起身的动作。

司丞相若是真的要处置雪秀，司妗姝还真的不一定拦得住。

但是只要司丞相认识雪秀就万事大吉了。

要处置雪秀就算是不看她的面子，总归是要掂量一下自己得不得罪得起龙骏尧吧。

要知道那可不是一个好解决的主，更是护短无比。

雪秀面上没有丝毫背靠着龙骏尧的傲气，她给司丞相行礼的动作都像是用尺子刻出来的，一丝一毫的差错都找不出来。

“是奴婢刚刚逾矩了，可是王爷离开京城去江南治水的时候反复叮嘱过奴婢，若是有人想要欺负司小姐，就尽管杀了就是。”雪秀扬眉，“奴婢不敢不遵从。”

司丞相：“......”

依照雪秀这话的意思，难不成他还应该感谢雪秀只是给了司明棠一巴掌，而不是遵从战王的吩咐，直接将欺负司妗姝的直接杀了？

雪秀这个名字司明棠自然也是听说过的，从司丞相口中出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司明棠刚刚想要怒骂的话就已经瞬间烟消云散。

此时的正厅之中只能听见雪秀的声音。

“我们小姐对水秀的确是动了刑。”雪秀垂首，却没有丝毫低贱卑微的意思，“可司二小姐也不该对我们小姐动手。”

雪秀的动作看起来赏心悦目，但是说出来的话可是和赏心悦目没有丝毫关系。

“尚且不说我们小姐为嫡女正统，司二小姐只是一个庶女，就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也断然没有妹妹对姐姐动手的道理。”

明明雪秀的声音没有丝毫疾言厉色的意思，可就是让众人都屏住呼吸，只能静静听着雪秀说话。

司明棠倒是三番两次想要开口打断雪秀的话，可女子根本连气都没有喘一口，丝毫没有给司明棠插话的机会。

雪秀的声音突然顿住，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司明棠。

“我们小姐对水秀动刑，可全部都是为了帮司二小姐一把。”雪秀垂眸，“现在想来，倒真的是自作多情了。”

这句话终于给了司明棠接下去的机会。

司明棠反问，“为了我好？所以对我的婢女动用了私刑？”

雪秀没有回答司明棠的话，而是低垂着头往后退了几步，重新回到了司妗姝背后。

众人的视线随着女子的动作移动，终于看清楚此时地上的场景。

只见司妗姝低垂着头，“父亲，还请您叫何姨娘来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