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何姨娘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司妗姝还没有将水秀的供词说出来？

何姨娘瞬间感受到了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当即想要开口补救些什么。

她现在还没有准备好，不能就这样接司妗姝的招数。

这是何姨娘前几次跟司妗姝交手得出来的经验之谈。

只要司妗姝有任何和自己计划中不同的表现，都需要立刻停止，因为可能一个自己都差点忘记的小细节，都会成为司妗姝翻盘的手段！

既然司妗姝没有将水秀的供词给司丞相看，那司丞相刚刚叫她起身的动作就是明显的有问题！

可是何姨娘只是刚刚抬起头，都还没有来得及张开嘴巴，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女子清亮的声音。

“还请父亲屏退下人们。”

司丞相心中更沉了几分，手指轻轻一动，屋内的丫鬟小厮就行云流水的退了出去。

就连雪秀也在看见司妗姝点头之后离开。

屋内只剩下了司丞相，司妗姝，还有何姨娘母女两人。

按照道理来说，何姨娘看见眼前这一幕的发生，心中应该是极为开心才是。

因为屏退下人，很显然是要说一些不宜宣扬的事情，这和自己安排水秀招供的供词简直是不谋而合。

她是姨娘，跟账房先生有私交这件事情，简直就是荒唐无比，司妗姝顾忌着司丞相的面子，自然是要将下人全部屏退的。

可是何姨娘心中就是出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种感觉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但是近几日和司妗姝交手过程中却是越来越明显。

这是大难临头的感觉。

何姨娘半垂着头，死死捏住了掌心，这才强行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

不管何姨娘到底在想些什么，司妗姝是标标准准按照自己的计划走的。

司妗姝缓缓从袖中将水秀的供词拿出来。

“父亲，还请您过目。”别的话，司妗姝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纸张轻轻翻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面十分清晰。

其余人一丝声音都未曾发出。

在这样的静谧之中，何姨娘忍不住撩起了眸子。

怎料司明棠也正好在看她。

何姨娘向来是觉得自己这个女儿蠢，根本看不懂任何人的眼色，更加不知道怎么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告诉她。

但是这一次，何姨娘能够清楚看明白司明棠眼中的神色。

是焦急，是有很多东西想要对她说，但却碍于现在这个环境，没有办法说。

何姨娘眼皮狠狠一跳，何姨娘又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而后何姨娘缓声道：“相爷，今日叫妾身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话落，何姨娘有些急切道：“素素院子里面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可否让素素先行回到素和院中？”

刚刚司明棠眼中的意思她看懂了！

一定是刚刚在自己来时的路上发生了一些事情，而且这件事情还严重到了司丞相都震怒的程度！

何姨娘将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全部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发现自己没有什么错处的时候就更加惊慌了。

这种事情出乎掌控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何姨娘现在只想立刻回到自己的素和院中，将这件事情查探清楚之后再来跟司妗姝斗！

女子的声音柔婉无比，但其中的焦急惊慌如何能够逃过司妗姝的耳朵。

若非是因为现在自己扮演的是一个不小心查探出来重要消息的大小姐，司妗姝差一点就要笑出声来了！

这还真是越慌越错，越说越错！

司妗姝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轻轻弹了弹指尖，心中暗道：这何姨娘还当真是学不乖啊，每一次发现事情可能有变，何姨娘就想逃跑。

这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好事，你算计别人的时候，一声不吭就悄悄来了，发现事情可能害不了别人，甚至是有可能危害到自己就想跑了？

想得倒是美！

司明棠更是眼前一黑，差一点就要昏过去。

虽然司明棠没有晕倒，但是也差不多了，司明棠直接往后退了一大步，若非是因为司妗姝拉了她一把，恐怕女子就要直接摔倒在地上了。

“二妹妹，怎么了？”司妗姝面上满是关切，“身子不舒服的话，我扶你坐着休息一下？”

司明棠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

她刚刚本来想直接栽到在地上，这样一来，就算是司丞相再想要追究姨娘的罪责，那也不得不停下。

司明棠有这个自信！只要让她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姨娘，姨娘一定就有本事逆风翻盘！

只是很显然，自己的计划被人识破了。

刚刚那样近的距离，司明棠能够清清楚楚看见司妗姝眼中的嘲笑。

直觉告诉司明棠，这些事情一定都是司妗姝安排的！

可就算是知道又能如何呢？司明棠现在已经是清清楚楚知道了司妗姝的本事，再也不敢对她大呼小叫。

而且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自己因为不分尊卑对待司妗姝被父亲训斥的话，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来救一救自己了！

司明棠只能憋着心中的一口气，在司妗姝的搀扶之下坐在凳子上。

司明棠甚至是还不得不咬着牙关道谢，“谢过大姐姐。”

司妗姝就像是察觉不到司明棠眼中的愤恨，司妗姝笑着道：“自家姐妹，这么客气做什么。”

司妗姝那双清亮的眸子里面满是恶趣味，几乎是不加遮掩的看了何姨娘一眼。

这就是司妗姝为什么没有阻止刚刚何姨娘同司明棠眼神交流的原因。

就算是何姨娘知道今日司丞相的态度有问题又能如何呢？依照她的脑子，怎么可能想得通司丞相为什么是这样的的态度？

司妗姝这两日也并非是光花时间在了水秀和胭脂两人身上，她还在暗中调查素和院的事情。

很快，司妗姝就发现了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情。

那就是素和院中常常要求拨人。

当时看见这个消息的一瞬间，司妗姝心中便产生了一个极其阴暗的猜想，但是碍于没有证据的原因，司妗姝也不能随意发难。

于是，司妗姝就安排了清音。

何姨娘整个人站在屋子中央，胸腔下面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见刚刚司明棠的模样，何姨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刚刚她肯定又是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