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妗姝刚刚是故意做出那样脆弱表情的。

司丞相虽然是一个理智的人，所以能够看出何姨娘并不是表面上那样脆弱善良的小白花，但是与此同时，司丞相也是一个重感情的人。

司妗姝已经是好几次看见了司丞相眼中流露出犹豫。

就像是现在这样，明明何姨娘妄图陷害嫡女这件事情已经是足够让何姨娘死上成千上万次，司丞相若是真的已经对何姨娘完全失望，就应该直接下令处死她，怎么还会那样冰冷地盯着何姨娘。

看着司丞相回答了好之后，虽然没有将视线继续落在何姨娘身上，但却是频频转头去看跪在一旁满脸恍惚神色的司明棠，司妗姝无声叹了一口气。

若是这一次没有直接让何姨娘再也爬不起来，让司丞相彻底厌弃，那司丞相早晚有一天一定还是会原谅何姨娘的。

最重要的原因，恐怕就是司明棠了。

司妗姝还在沉默的这会儿功夫，何姨娘心思已经是千回百转。

“将此事交给你来处理？”何姨娘冷笑一声质问道：“你有什么资格处理？”

何姨娘那一双在人前从来都只会展现出温柔小意的眸子，现在却是一片讥讽神色，上下打量着司妗姝，何姨娘尖酸刻薄道：“被皇室人退婚，你不自裁都已经让人瞧不起，更加让丞相府的所有人都被指指点点，你竟然还有胆子在娘家耀武扬威？”

这话落下的瞬间，屋中的气氛瞬间凝结起来。

“姨娘！你快点认错！不要继续说了！”司明棠难掩惊慌的声音打破了这样的凝结。

司明棠从刚刚何姨娘认下了水秀的供词就是自己安排这件事后，司明棠便一直觉得心神恍惚。

此时听见何姨娘竟然敢这样跟司妗姝说话的时候，司明棠终于回过神来。

她这段时间跟司妗姝好几次交手，司明棠已经清楚认识到了司妗姝的本事。

如果不去招惹司妗姝还好，但若是有一点招惹到了司妗姝，那女子绝对不是能够忍下去的，就算仅仅只是一句辱骂，司妗姝也会找到一个时机，原封不动地还回来！

就算是知道了何姨娘或许就是害水秀遭遇刑罚对待的罪魁祸首，但是司明棠还是不能就这样放任何姨娘陷入困局。

所以司明棠才强行压下了心中的不满，想要用激烈的声音让何姨娘清醒过来。

此时的司明棠还以为何姨娘就是以前那样，只需要短时间的发泄就能让情绪平息过来，恢复成为平日里那个看起来永远是冷静无比的模样。

只是司明棠虽然是了解何姨娘背地里究竟会如何发泄脾气，但司明棠从来都没有摸透何姨娘生气的原因是什么。

所以司明棠也根本不知道，此时的何姨娘根本就不是平日里那个随便几句话，就能重新恢复理智的性子。

对于此时此刻的何姨娘来说，自己的所有计划都被司妗姝看透实在是太过于令人情绪崩溃了，而何姨娘的所有理智，更是因为这个崩溃全部消失。

“啪——”

随着巴掌着肉的声音响起来的，还有女子近乎癫狂的叫声，“现在连你都要来找我麻烦？”

司妗姝随意扫了一眼一旁捂着脸满脸呆滞的司明棠，无声叹了一口气。

司明棠也是倒霉，这都是今日受的第几个巴掌了？

还没有等到司丞相反应过来，司妗姝就先一步给了何姨娘一个巴掌，“放肆！”

似乎是没有想到司妗姝竟然会动手，何姨娘被司妗姝一巴掌打得偏过去的脸久久没有转过来。

随手甩了甩因为用力过度有些发麻的手掌，司妗姝一手就将想要挣扎起来去看看何姨娘伤痕的司明棠按在了原地。

司妗姝眼中闪过一丝暗芒，但是摆在脸上的神情却满是怒其不争。

“你堂堂丞相府的二小姐！竟然让一个姨娘对你动手？！”

司妗姝的声音里面明明满是愤怒，但是眼中却是明明白白的心疼。

微微屈膝，司妗姝纤细的手指落在了司明棠满是红肿的侧脸上。

微凉的手指和红肿滚烫的皮肤接触的一瞬间，不要说司明棠了，就是司妗姝自己都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是戏也已经演到位了，司妗姝也就没有继续为难自己的意思，立刻就收回了手指。

还将刚刚和司明棠脸蛋接触的指腹在袖口狠狠摩擦了一下。

司明棠反应过来，直接抬手将司妗姝推开，“那是我娘亲！”

言下之意，何姨娘是自己的娘亲，就算是打了她，那也是有道理的。

司妗姝眉头一皱，“荒唐！你的娘亲只有丞相夫人！何姨娘哪怕是你的生母，她也是一个身份不如你的姨娘！”

司妗姝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处，宽大的衣袖自然垂落，尚且年幼的脸蛋尽是彻底绷紧，明明才十六岁的年纪，司妗姝周身的气势却是低沉得吓人。

几乎是司妗姝放出气势的那一瞬间，司明棠就已经被司妗姝的气势所震慑住了。

看着司妗姝下颌轻抬，眼中满是傲然的模样，司明棠竟然觉得司妗姝的气势比起司丞相都还更加浓烈几分。

司明棠顿了两息才反应过来司妗姝所说的话，立刻张嘴想要给何姨娘辩驳几句，但是司明棠又怎么可能给司明棠开口的机会呢？

司妗姝当即转头看向何姨娘，这一次司妗姝眼中的厌恶再也没有掩饰。

“你就是这样对待二小姐的吗？”

何姨娘才刚刚回头张开嘴巴，正欲说些什么，司妗姝便又是一个狠厉的巴掌甩了过去。

月白色的衣衫因为挥动手臂的缘故，在空中划出了一个绝美的弧度，只是现在屋中的人却是都没有心情去欣赏。

无论是司丞相，或是司明棠，甚至是何姨娘自己，都从来没有想到过，司妗姝竟然能够直接动手打脸。

司妗姝自己却是气定神闲得紧张，甚至是还有余力去调节面上的表情，确保自己看上去真的是在为司明棠出气。

感受到手掌上面微微发麻的感觉，司妗姝心中的小人都已经在欢呼雀跃，但司妗姝的面上还是却还是拿一副愤怒至极，要为司明棠作主的模样。

“本小姐原本因为明棠的缘故，想要放你一马，给你一条生路，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对待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