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慕府的时候已然是天明了,厉泽漆并没有跟上来,只是看着慕白薇安全后,就转身回去了。
天气有些微凉,炎炎夏日已过,接下来便是秋高气爽的秋天了,慕白薇的心情就如同这天气,经此一事,心中更是明朗了许多。
自己无缘无故失踪这将近一个月,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虽然,她行事低调,不喜张扬,凡事不争抢斗胜,隐藏实力,以前在慕府就是一个透明的存在。
可是最近这些日子,做了些另别人刮目相看的事情,她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紫云居的下人都还在,被慕红蓼击倒的凉亭也已经重新修葺好了,院子里干干净净,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化。
“姑~姑娘回来了!”绿萝惊喜的叫了起来,不小心打翻了手中的水盆,水花四溅,溅湿了裙角…
“回来就回来,何至于大惊小怪的!”慕白薇有些不悦,从绿萝失态的表情来看,显然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
“阿娘病重,已经……”绿萝话未毕,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慕白薇脸色大变,心中不祥的预感升起,“姑姑,姑姑怎么了?”
“阿娘在姑娘走的第二天就好了……”
“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会?不可能!”慕白薇还是深信自己的医术,那病已经好的差不多,就不会再要人性命。
若说要了人命,这其中肯定有蹊跷!
“姑姑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慕白薇突然问。
绿萝收起哭泣,努力回想起她母亲临死前的样子,“别的倒与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是嘴唇有些发紫,走的很快,没有一点痛苦!”
慕白薇的心底大抵有了些底,她猜的果然没有错。
是中毒了!
“绿萝别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更应该好好活着才是,道理你都懂,也不用我多说!”慕白薇忍着泪劝解道。
绿萝点点头,“姑娘,奴婢都明白!”
“我累了,要回去睡一会儿,没事别叫我!”慕白薇吩咐道。
只是说睡一会,没想到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夜里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后来越下越大……
倾盆大雨下了一夜,晨起雨小了些,没有停的迹象,轻风拂面,清冷泠泠,层云低压,天地被冲洗一般,焕然一新。
慕白薇望着房檐的雨嘀嗒落下,拢了拢衣衫,才知身上的衣裳单薄,根本抵御不了清冷。
好冷!
才近秋日就已经这般冷了,冬日该怎么熬过!
绿萝翻箱倒柜,终于在箱底找到件红色披风,许是放的太久的缘故,颜色有些暗沉,还弥漫着一股子霉味。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可以御寒的衣裳了。
慕白薇不敢想象,她是如何熬过一个又一个漫长的冬天的。
红色披风?
零乱的记忆碎片,一点一点拼凑,最后一副完整画面。
那年冬天,大雪整整下了一个月,厚厚的积雪,已经能没过七八岁孩子的腰,院子里的雪清扫了一遍又一遍。
由于太冷,最后扫院子的仆人也懒得扫了。
慕白薇躲在房间不敢出门,寒风呼啸,窗柩吱呀作响,“咔嚓”年久失修的窗框被风吹落。
寒风夹杂着雪,从从窗口灌如屋内,寒意刺骨,慕白薇正想躲到榻上避避寒气。
恍惚间,洛瑶瞥见雪中一抹红色身影,白雪映衬格外显眼。
这么大的雪,谁会出现在雪中?
慕白薇揉了揉眼睛,仔细再看,是一个披着红色披风的妇人,雪下的太大,看不清楚那妇人的脸。
“薇儿……”
那妇人竟是叫自己的名字!
慕白薇顶着风雪打开了门,那妇人艰难的走到门前,她的脸已经被冻的发紫,卷翘的睫毛上沾着清晰可见的雪花,五官长的极为好看,清澈的双眸泛着淡淡的紫色,冻得发紫的双唇,因为紫色的叠加,显得更为动人。
“进来避避风寒吧!”
屋内的炭火快要燃尽,但与外面比起来,屋内要暖和的多。
那妇人摇了摇头,上下打量了一番洛瑶,眼中略带惊讶,“薇儿,你记住从今天起你要装病,知道吗?”
“你是谁?”幼小的慕白薇似乎没听懂妇人的话。
“薇儿从小是不是最听母亲的话?”那妇人不顾慕白薇的询问道。
慕白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对于母亲这个词,她好像没有什么印象,就连她的样子都是模糊的!
“我是你母亲的朋友,是她让我告诉你的,只有装病,别人才会放下戒心,才不会害你!”那妇人时不时环视四周。
听到说是母亲的朋友,慕白薇立即放下了戒心,虽然不能理解妇人的话,但她还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那妇人脱下身上的红色披风,披在了慕白薇瘦小的肩上。
“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来过,包括你的父亲,要忍着,好好活下去!”妇人
那妇人的身影很快被风雪淹没,大雪掩盖了所有一切她来过的痕迹。
由于那日染了风寒,慕白薇一连几日高烧不退,足足卧床大半个月才痊愈,病愈后她的脑子就变得迷迷糊糊,尤其不记事。
下人们都说她烧坏了脑子,可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父亲慕天绍请遍了京都城内外所有的名医,也束手无策,最后只得放弃了。
此后虽然有人欺负她,但也只是羞辱她一番,并没有要了她的命。
这一装,就是五年,装着装着,有时候慕白薇会觉得自己就是有病。
父亲慕天绍为她置办的冬衣,都被她的慕红蓼哄抢一空,唯独那件红色披风没被看上眼。
慕天绍忙于朝政,很少顾得上她,每年冬天,她几乎都是躲在屋子里不出门。
“姑娘,也该置办几件过冬的衣裳了!”
绿萝的话打断了慕白薇的回忆,莫名眼角还挂着一滴清泪,流到嘴角,竟是那般苦涩。
“姑娘,你怎么哭了?”绿萝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没事,这么多年不都过了吗?”慕白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慕白薇将窗微微的往下拉了一些,坐回了梳妆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