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你这是要作何!”顾白夜站在原地运气调息,好不容易面色恢复点红润,看着那锋芒逼人的阑月剑,面色顿时霜寒一片。
像是失望,又像是陌生,他似乎第一次才真正认识了面前这个女子。
明明爱他至深,此刻满身杀气却也做不得假。
“出手吧。”朝露不愿与他多说废话,她一见他,便觉得挂在胸前的吊坠炽热无比,仿佛要把她整颗心都灼伤般。
胸腔中更是沉闷钝痛,仿佛压抑着什么,让她眼底克制不住地散发出几分阴寒的戾气。仿若腊月寒冬,不见半分多余情绪。
这个时候,顾白夜本该抽剑相对,但许是眼前人过于冰冷的眼神,那股好似要湮灭一切的气势,让他奇怪的有些踟蹰,却又不明白原因。
就好像他的脑海清楚的知道,既然对方已经起了杀意,那他就应该给她一个教训,挫挫她的自信,但身体却如同被点了穴道般,有些近乎颓然的难以动弹。
他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云镜尘做了什么手脚,才会让他如此,但当对方不耐地刺剑而来的时候,他又能下意识地躲闪开来,只是藏在识海中的遮天剑却始终没有拿出来。
而他这一副‘散漫’的姿态,近乎傲慢应对方式,却让许多人误以为他是在小瞧朝露。
比试场上,哪怕知道对方实力不如自己,也要认真对待,尊重对手,可顾白夜却连佩剑都没有拿出,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愤愤然地以为他是在侮辱自己,所以原本还有些同情顾白夜的弟子眼神顿时就变了。
但朝露却没有因此而暴躁,她见准形势,左手掐诀,就地而起一堵水墙呈半圆形态,直接将那一身靛蓝色衣袍的男子围困在里面,而她手中的阑月剑随着她的紧握,表面覆盖出一层恐怖的电光。
脚尖轻踏,瞬移到那水墙的上方,阑月剑置于眼前,随着她指尖的术法,幻化成几十柄覆着雷电的光剑,对着那堵水墙,俯冲而下。
“夜哥哥!”弟子席前,被众人阻拦的岚灵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就这么被杀了吧,他不该如此无用的啊!
天行子见到,下意识想要起身,却被一股威压强势地迫了回去,掩在衣袖下的掌心紧紧握着,手背青筋暴起,却还是弯了些许背脊。
其他掌门眼观鼻鼻观心,愣是一声都不吭,甚至还呼吸都轻了起来,就怕惹到不该惹的。
而且,反正又不是他们的弟子,无尘宗这两个天才弟子要是死了一个对他们而言反而有利,不管不管。
但事情并非像他们所想的那般美好,光剑刺在水墙上时,整个擂台都爆发出一股刺眼的白光,甚至连笼罩着擂台四周的结界,都沾上了些许噼啪的雷电。
但光芒散去,原本水墙笼罩的地方却是出现了一个淡蓝色的防御罩,里面的人终于舍得将自己的本命佩剑祭出来,剑刃划带起一股厉风,逼退近在眼前的女子。
踩在擂台的边缘,朝露将挡在眼前的阑月剑拿开,看着从地上慢慢站起的男子,犀利的剑风卷起他身后的长发,衣袂翻飞间,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漆黑的瞳孔凝重而又幽暗地看着她。
他似乎在想些什么,目光紧紧地盯着她,斜长入鬓的剑眉微微皱着,像是有什么想不明白的难题。
朝露目光警惕地看着他,若是往日,他的任何情绪,哪怕一颦一笑,都会被她时刻紧张注意着,但现在,她心中的念头却是用什么招式来对敌。
是的,对敌。
此时此刻,她眼中的他,是敌,非爱。
又是朝露先行出招,顾白夜目如鹰隼地迎面相击,剑气袭来,充满肃杀之意,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蓝一绿两种灵气不断碰撞在一起,速度快的几乎看不见人影,两个化神期的修士比斗,甚至连擂台结界都有些支撑不住。
紧要关头,还是坐在上位的云镜尘用敲击着椅子扶手的指尖一弹,白色光晕在擂台上方扩散,迅速替换了原本摇摇欲破的结界。
这下擂台外的弟子总算感觉不到那股灵气冲击带来的威压,个个松了了气,也敢离擂台更近一些了。
但即便是这样,他们修为过低,还是看不清擂台中的打斗轨迹,就连坐在殿内左右两侧的各派掌门,都只能看个大概,只有云镜尘,在他的眼里,擂台上的比斗一招一式,他都看的一清二楚,甚至连一些细节,都能观察的特别细致。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能够真切明晰地看到朝儿被那姓顾的小子划伤了胳膊,削掉了一缕鬓发,虽然对方也没讨到什么好处,被朝儿的一根冰针刺穿了臂膀,但他掩在袖下,抓着身下扶手的五指还是紧了紧。
眼中迸裂出的冷意若有凝质地落在擂台中剑势毫不留情的少年身上,若非他设下障眼法只有与他同境界或者高深的修士才能堪破,恐怕此刻他的神情落在旁人眼里,会让一些阴险刁滑,居心叵测的小人生出许多心思。
这一场比试一直打到了黄昏日落,上弦月隐隐绰绰地高悬于空中,散发着微弱静幽的光芒,云镜尘抬眸看了一眼,桌边的破尘剑感应主人召令,脱鞘而出,直冲云霄。
带起的剑风惊的各派掌门惶惶而不敢动。
一个巨大的结界渐渐笼罩了整个无尘宗,原本昏暗的光线重新亮如白昼。
但却没有任何人选择离开,掌门们是不敢动,弟子们可以,但却更在意擂台上的比斗情况。
这一场打的天昏地暗的比试真的是太难得见了,即便是他们看不清多少,也不愿就此错过。
而擂台内,朝露的灵力开始有些透支,但她看着对面境况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的男子时,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继续持剑攻去,颇有一种不死不休的犟头。
不够,远远还不够!
“朝露,你疯了!”
境界跌落到化神期的顾白夜灵力同样接近枯竭,看着依旧不管不顾攻来的女子,他的眸底闪现过几分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