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了一些修炼时的注意事项,老道士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今日传度,仿佛在封越面前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作为受度者的封越亟待细细品味炁法的奥妙。
按照老道人说的,炁法修内,不借助外力,将内体化为整片天地,炁便是流淌于这片天地的力量。
而金丹法,则是修外,吐纳天地灵气,梳理聚集,去其糟粕,留起其精华,存续于下丹田,以人体内丹炉,练就大丹。
金丹法又称内丹法,除此之外,还有诸如外丹法、善法、神道法等等。
这其中金丹法与炁法,是最难成就大道的两种。
但这两种忌讳不多。
封越盘膝坐在床榻上,开始细细研习《巨灵宝鉴》,方才粗略过了一下,只觉得颇为玄妙。现在仔细一琢磨,又感觉这每一句都十分精辟,其中蕴含着极大的道意。
整篇《巨灵宝鉴》仿佛被拆解开来,一下子变得极为庞大,占据了封越的整个脑海。
在这海量冗杂的信息下,就连脑子的运转都变得无比迟钝。
但他并没有放弃,如同一直微小的虫蟊般慢慢啃食着这些语意。
如此持续了许久,足足到了半夜,他才研习完这篇甚是玄妙的大道经文,缓缓睁开了眼睛。
油灯早已燃尽,屋内一片黑暗,封越脑门满是大汗,然而那疲惫的眼中却满是兴奋。
毫无疑问的是,《巨灵宝鉴》同样是炁法。
只是不同于其他炁法,《巨灵宝鉴》竟是意图将普通人体锻造成“巨灵真体”。
据闻“巨灵真体”乃仙人之体,清净微妙,虚豁澄净,庄严自在,法光自护,诸邪不侵。
炼至臻境,同样可以直抵大道。
……
吹牛逼谁都会,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他说得这么牛批。
封越撇了撇嘴,开始平心静气,尝试修炼。
随着心法的念诵,他的全身,从里到外,内脏、肌肉、乃至骨骼出现了极细微的震颤,这种震颤有着某种玄而又玄的深奥韵律。
在这种震颤下,那原本尽敛于骨骼肌肉的金光开始了交相辉映的闪烁。
啪!
啪!
啪!
封越的体内传出了一道道炸竹般的脆响,这是因为他的骨骼正在急剧突破岁数的桎梏,开始重新定型。
然而这些苦痛与变化,封越是注定感受不到的。
他此刻只觉得自己沉溺于一片无比安静的自然,那自然让他安心、放松,让他主动摒弃了对于身体的一切操纵,仿佛是躺在母亲的怀抱之中。
……
翌日清晨,封越从那舒心的修炼中悠悠转醒。
哪怕一夜修炼,但他依然精神奕奕,如同饱睡了一整夜,只感觉身体出奇地好。
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身体随着响起了一道“咔咔”地响声。
“原来修炼是这么舒服……”
他自言自语着,凑到水盆前,看着平静水面里面的自己,倏然间眼前一亮。
只见铜镜中的道人梳着一头道髻,肤光胜雪,眉目清雅,竟是犹若风尘外物,飘逸若仙。
加之那俊美的容貌,实在是让人叹服。
简单洗漱了一下,当他推开门时,外头已经天色大明。
门外是一处口字形的宅院,金色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脸上,有种恍若神人的俊逸柔和。
他走出宅院,迈入大堂,一眼便看见坐在一侧桌子旁的老道人,他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听着堂前的老先生说书。
封越的走入只是短暂地吸引了他的目光,旋即便移开了目光,眼睛重新落回了那老先生身上。
仿佛对封越的变化丝毫都不意外。
老道人早已给封越备了早食,一碗清粥,两颗鸡蛋,还有一碟小菜。
封越也不挑剔,乐滋滋地吃了起来。
早食很快便吃完了,眼瞅着小二过来收了碗筷,老道人屁股却好像长了钉,一直坐在椅子上美滋滋地听着老先生说书,根本没有挪屁股的打算。
封越这才忍不住问道:“师傅,我们今日去何处?”
“自然是去询问那些曾经伺候过徐老爷的下人了。”老道人头都没回地道。
“那现在我们还不走吗?”封越催促道。
“不急不急。”
“……”
最后封越是半拉半拽这才将老道人从客栈大堂里拽了出来。
“其实那老先生的说书功夫有点底子,等到哪日有空,贫道一定要与他好好讨教讨教。”老道人意犹未尽,摇头晃脑地说道。
封越斜瞥了他一眼,眼中满是怒其不争的古怪情绪。
你他娘的是道士,不是说书先生啊喂!
……
徐府的月俸往往不少,故而徐府的奴仆往往都是知根知底家住穗县的本分人,因为唯有这样的人,才不会在外胡乱嚼舌根。
封越二人此次要去的便是城南的柳叶巷,这种巷子并非什么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帮派地域,也非什么饥荒天灾逃难而来的难民营,准确来说,这就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平民小巷。
而徐家的奴仆,大多也都是住在这种地方。
按照翠儿所给的地址,两个道人迈入了柳叶巷,开始仔细寻找这名叫“许三”的奴仆。
柳叶巷不小,住得人也极多,但幸而“许三”的家住得不偏僻,倒也好找,很快二人便驻足在一处紧锁的宅院门外。
然而任由封越敲响门环,始终无人来开门。
倒是隔壁那户的大娘听见了动静,寻了出来。
“别敲了!这里面无人。”大娘站在门口,看着远处的两位道人,大声道。
“敢问大娘,这户里住得可是许三?”老道人做了个道辑,温和道。
“是的,你们是何人?”
“我师徒二人心有困惑,想要来寻许三问些问题罢了。大娘可知这许三现在何处?”
“许三?他早几天便死了。”大娘说道。
“死了?”两道士俱是面容一愕,封越连忙问道:“这许三好端端地,怎么突然死了?”
“具体我也不甚清楚,但是这许三死相特别凄惨,我亲眼见过。”大娘提及那数日前的恐怖场景,面容不由浮现出一缕惊恐。
“许三他活生生把自己的两只耳朵撕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