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飞到奶奶脸上,蹦跳,抓挠,吼叫...用尽一切办法,想将她叫醒。可是这次不行了。
奶奶无动于衷,只有一个微笑挂在嘴角。
好像闭着眼睛,就已经看到了下辈子的美丽风景。
我失落的回到地板上。小苍和嘤嘤都走到了我旁边,但小苍没有再问我怎么办,嘤嘤也没有再问我她死了没有。
我环视老奶奶的屋子。
屋子里的陈设不多,与梁小灰家相反,这里十分空荡。简单的几件木头家具,规整的靠墙摆着。电视上遮着巾子,似乎怕被灰尘弄脏。
只有那张高脚桌,被我们搞的凌乱不堪。
窗外皎皎的月光照进来,照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我们坐在这里,静静的望着月亮与星星。
我忽然觉得这一天好累呀,我们搬了好多重物,飞了好远的路。见了好多朋友,也与好多人分别。
匆匆就分别了。
我感觉翅膀酸酸的,几条腿也发沉,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想动。
我浑浑噩噩的,好像是快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了救护车的警鸣声。
那个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刺耳,似乎到了楼下,固执的站在楼下嗡鸣不走。
然后走廊尽头的门被人“砰砰”的敲击起来,令人烦躁,无法再入眠。敲击声没有耐性的响了几下,变成了揣门声。
沉旧的木门被人撞开了。
一个阿姨跌跌撞撞的冲进来,很多人冲进来。将老奶奶抬上了担架,抬下了楼,抬上了救护车,抬下救护车,送进了医院里。
我们三个也坐上救护车,跟进了仁和医院。
奶奶送进抢救室,我们等在外面。
那位阿姨闯进来的时候像个发疯的兔子,此时却文文静静的坐在我们旁边。她冲进来的时候嘴里不停喊着“妈,妈,你醒醒......”
我猜她就是建爱阿姨吧。
她长头发很低的梳一束马尾,穿一件巧克力色的外套。低着头,用手指扣拽着衣角冒出的线头,衣服都让她拽脱线了。还时不时的看一看急救室封锁的门。
后来,又过了一阵,我们分别见到了奶奶的大儿子建国伯伯,二儿子建业伯伯,三女儿建君大姨,建国伯伯的儿子小斌叔叔,建业伯伯的孙子小蛋子,还有建君的女儿小丽姐姐。
还有很多人。
但是因为他们太吵闹了,一起被护士姐姐赶出了病房。
是的,奶奶被推到了病房里,在几个小时的抢救之后,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仍然闭着眼睛。
医生和他们说,奶奶是摔到了脑袋,年纪大的人身体功能都不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让大家先回去了。
由建爱阿姨和我,小苍,嘤嘤来守着老奶奶。
病房里又恢复安静后,建爱阿姨睡在陪护床位上,我和小苍,嘤嘤在老奶奶的枕边睡着了。
我梦见了老奶奶。
奶奶穿着绣着花朵的深蓝色毛衣,深褐色毛裤,踩着一双拖鞋,好好的站在那里对我笑。
奶奶说谢谢我们帮助了她,让她完成了自己的愿望。
奶奶还夸我可爱,说我是有福气的人。还说我一定会变回人类的。
但是她不想再醒过来了。老奶奶说,她已经活了很久了,想做的事情都做过了,没有做过的事情也不想做了,所以不是太想醒过来了。
......
第二天等我睁开眼睛,老奶奶还是没有醒来。
下午的时候建爱阿姨去奶奶家给她拿换洗衣物了,我们也跟随她去了。
再次打开奶奶的家。白天的屋子和夜晚看到的感觉很不一样,窗子被人关上了,无风也无声,只有阳光。所有家具都安安静静的,像个没有人居住的地方。
卧房里陈设也少,老奶奶柜子里的衣物也少,建爱阿姨左右挑选了一些,装进背包里,就打算离开了。经过客厅,走向走廊的时候,建爱阿姨又停了下来。
建爱阿姨踏着坡跟鞋,又走了回来。
她将掉在角落里的手机捡起来,放回了底座上。桌子上的书整理了一下,将水杯扶起来。将趴倒在桌面的相框拿起来,重新架好。
当时相框被击倒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但现在看到那相框里的玻璃没有碎,可以看见,相片里有好多人,建国伯伯,建业伯伯,建君大姨...顽皮的小蛋子。很多很多人或坐或站的聚在一起。
老奶奶比现在精神许多,她坐在中间,笑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