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娜尔接过那银票,虽是不认识太多的中原文字,可那大大的“壹佰”她却是识得的。
阿娜尔双手置于胸前,朝着远去的南沚深深地行了一礼,这是她们民族最高的礼仪。
“热合麦特”
阿娜尔道谢的声音虽却也逃不过南沚的耳朵。
若不是瞧出了阿娜尔的度日艰难,让南沚想到了初见时的乔昀,她也未必会如此大方。
南沚一回到平南王府就将自己关到了书房里,也不知在鼓捣什么。
上官汐今儿忙着与各个账房对账,也没空管她。
天擦黑时,南沚才揣着自己做好的礼物和那个在西域人那里买的东西去了南苑。
乔昀正抱着南念云喂水,听见外面小侍问安的声音,忙放下手中的小勺,抱着孩子迎了出去。
“莫要出来,外面冷,你在里面等着就是。”
推门进来的南沚正好瞧见了要出去的乔昀,忙出声阻止。
已入深秋,夜里极凉。
“念云,想娘亲了没有?”
南沚将东西放在一旁的桌上,接过小侍递来的热巾帕擦了手,便去抱乔昀怀里的南念云。
南念云十分喜欢南沚,每每她抱着他,这孩子都会咯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啵”
南沚如往常那般对着南念云肉乎乎的小脸儿亲上一口,立马换来了小娃儿的一阵娇笑。
“将公子抱下去吧!”
与南念云玩了一会儿,南沚才将孩子递给一旁的奶爹。
“是。”
众人都有眼色地退下,只留下乔昀和南沚二人。
“昀儿,你瞧瞧,我今儿给你带了些什么来。”
南沚献宝似的将自己提来的包袱打开,看得乔昀一阵好笑。
乔昀发现,自南沚清醒后,便总喜欢送他些东西。
每日里她来南苑,从未空着手过。
之前都是拿些京中有名的小吃,今儿竟还带来一堆色彩艳丽的盆盆罐罐。
“这是我从一个西域人那里买来的,你瞧瞧这做工,与咱们这的工匠可是完全不同。”
南沚将一个铜制的香炉递给乔昀,香炉呈金黄色,上面还镶着一圈红色的宝石,在烛光下显得极其好看。
“喜欢吗?”
南沚狗腿地看着乔昀,见他点头,她才喜滋滋地将里面的东西一一介绍给乔昀。
“还有最后一件,是我亲手为你做的。”
南沚从怀里掏出一个还散发着木香的盒子,拉着乔昀坐到梳妆台处坐下。
“闭上眼睛”
乔昀长长的睫毛一颤,却还是听话地照做了。
冰凉温润的触感自额间传来,乔昀忍不住抿了抿唇。
看着烛光下美的不可方物的小人儿,南沚真想凑过去亲上一口,就像是亲念云那般。
只是南沚也就想想,若真让她做,她现在还不敢。
“你瞧瞧,可还喜欢?”
南沚口中的热气喷洒在乔昀露在外面的耳朵上,给这晶莹的小耳朵染上一抹粉红色。
缓缓睁开眼睛,铜镜中俨然是一个俊美的小公子。
南沚亲手为他做的额饰,正好遮住了他额间的红色朱砂。
只是这额饰所用的红玉比他额间的朱砂痣还要红上几分,在乔昀白皙的小脸上显得极其耀眼。
乔昀未曾应声,手却是不自觉地抚上那用金线珠子穿着的红玉,眼角跟着红了起来。
自那朱砂痣被意为不祥之后,乔昀便甚少在人前露面了。
有了这额饰,他是不是就不用再遭受旁人异样的目光了?
“昀儿,你真美。”
南沚秉着臭不要脸的原则,将自己的手覆在了小人儿额间颤抖的手上。
乔昀就这样鬼使神差地靠在了南沚的身上,若不是怕乔昀在铜镜中看见自己龇牙咧嘴吓坏了,南沚真想高兴地大喊两声。
“沚姐姐,谢谢你,昀儿很喜欢。”
乔昀的声音带着三分羞涩,三分喜悦,还有四分说不明的情绪。
南沚却是知道,自己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
这个男人是有多傻,被伤成这样,却还是愿意原谅她。
南沚有时候也会矛盾,自己这样逼着乔昀接受她,是不是在给他压力。
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要着急,不要着急,却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快些靠近他,宠着他,护着他。
“昀儿喜欢就好。”
南沚轻轻将人儿揽至怀中,真想就这样一辈子。
岁月静好。
随着二人接触越久,南沚对乔昀的感情也越深。
而乔昀对南沚,也亲近了许多。
乔昀再也不是过去那个总是冷着一张脸的冰美人,偶尔也会像南沚撒个娇。
往往这个时候,南沚都会趁机摸摸人家的小手,捏捏人家的小脸儿,吃够了豆腐。
南沚一直等的林家人并未来退婚,倒是从未出过门的乔昀遭到了一场意料之外的刺杀。
入了冬,皇上一道圣旨断了南沚悠闲的日子。
每日里早起入宫,一站就是好几个时辰。
南沚甚至在想,自己就如过去那般做个闲散王族多好,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找罪受?
可是想到还在南苑等着她的乔昀和孩子,南沚又忍不住告诉自己要争气。
若是林家不肯退婚,南沚只有早日立下军功,以此来退了林家的亲事。
这一日下朝,如往常那般,南沚跟着众人一道儿往外走。
几位皇女依旧热络地与南沚说着那些表里不一的话,南沚也如往常那般,装傻到底。
“明日休沐,表妹可有什么打算?”
太女一脸的慈姐模样儿,只这样瞧着,倒像是一个好的储君。
南沚假意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道:“太女姐姐,沚儿现在只想睡觉,这每日里上朝好累啊!”
南沚可不傻,她若是说了自己没有安排,这些个皇女怕是都得把她撕碎了再分尸。
平南王府是多大的一块肥肉啊!
谁若是得了平南王府的支持,基本上半个身子已经坐上那把椅子了。
“你呀!都已入朝,日后切勿再说这样的话,没得被人听了去笑话。”
太女宠溺地点了点南沚的额头,说着教训她的话,语气却是十分温和。
南沚甚至有一种错觉,这人像是她的亲姐姐般。
不知是太女本性如此,还是她太会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