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苏然把我给忘记了？”欧阳旭一边命令仇天虎把车开回去，一边大声地叫，“你不要吓我，卓悦，今天早上苏然不还跟我打招呼，叫我欧阳旭的吗？还给了我一个挺灿烂的笑。”

“我不是说她把你忘记了。她是把和你一起的某一段时光给忘记了。她还活在圣诞节之前呢。”

“什么？”欧阳旭更加不理解了，“早上你们不还说了新年放假的事情吗？”

“我的意思是说，她什么事情都记得，唯独忘记了你离开她回到北京这一段日子的事情。”

“噢，那还好。”欧阳旭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没把我忘记了就好。”

“你快过来吧。”卓悦报了段医生诊所的地址，把电话挂了。

“卓悦，你在和谁说话？”苏然静静地站在那里，“你说我把谁给忘记了？”

“没有，我没说你把谁给忘记了？”卓悦连忙掩饰，“洛华呢，我不是让他陪着你的吗？”

“他好像在撩妹妹。”苏然笑了起来，“卓悦，你可要看好洛华，别让他像上一次一样逃了。”

好家伙，我的事情你倒是一点也没忘记。

洛华已经陪着段医生走了过来。

“苏然，你和洛华到餐厅买一碗粥给我喝好不好？”

“可是，为什么不让洛华一个人去？”苏然很是天真地问着。

“他不知道我要吃什么粥。”卓悦推着苏然，“我就喜欢你帮我买的粥。”

“好，我去买，谁让你是我的。”

“苏然”卓悦拉住了她，“你知道我是你的什么人的，是不是？”

“那当然，所以，我要照顾好你的啊。”苏然捏了捏卓悦的脸，俯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我要是照顾不好你，老苏回来还不把我给打死啊。”

卓悦听了，又是一哆嗦。

苏然，她不是只忘记了欧阳旭，她把那一段时光全忘记了。

忘记了她卓悦根本不是苏然的什么后妈，忘记了李小林有可能还活着，还可能在竹箦镇出现过，忘记了欧阳旭已经和乔龙翻了脸，甚至于，忘记了仇天乐根本不可能出狱。

“好了，快去帮我买粥吧。”

卓悦将苏然打发走，目光恳切地看着段医生：“她，要不要紧。”

“我给她的身体都检查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器质性的伤害。”段医生停了一下，“不过，她的思维似乎停留在一个月前，她不停地跟我说，她原本是想去参加什么圣诞宴会的，不知道怎么的就没去成，然后突然就到了这年前了。”

“我就是怀疑她把那几个月的事情给忘记了。”卓悦有些心酸，“这世上是不是真有那选择性遗忘。”

“一般来说，遗忘是会选择自己想忘记的某一个人，或者某一段时光。”段医生沉吟片刻，“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让她深受刺激的事了吗？”

卓悦摇了摇头，又问道：“那，她还能想得起来吗？”

“我们的大脑很神奇。有些人支配大脑的能力特别的强。如果她刻意要将那一段时光给忘记，没有人能有办法让她想起的。”

“除非是她自己想要想起，是吗？”

段医生点了点头，继而又说，“如果你真的需要她想起那一段时光，或许可以用用催眠。只是这种催眠，是会伤害到她的。”

“不用。”卓悦连忙摆手，“也许，忘记了对她来说，也是好的。”

苏然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粥遥遥地走了过来，一张俏丽的脸上是淡淡的恬静的笑。

“段医生，”卓悦又叫住了刚想离开的段医生，“我还有一个疑问，我怎么觉得她变得像个小孩子了？”

“这种情况也是有的。”段医生回转身望着越来越走近的苏然，“她可能觉得当孩子更开心一些吧。”

“卓悦。”苏然奔了过来，拉住了卓悦，“快，皮蛋瘦肉粥，你最喜欢喝的？”她打开粥碗，竟然还用嘴去吹了吹，“坐在这里，慢慢喝，可不要烫到了。”

“你吃了吗？”卓悦心疼地看着苏然，她下定了决心，既然苏然忘记了那些事，那些会让她痛苦，让她无从选择的事情，那么就让她忘记吧。

“我，还没有。”苏然挺委屈地回头看洛华，“洛律师只顾着让我帮你买，他都没想过要帮我也买一碗。”

“苏然。”奔过来拉住苏然手的是欧阳旭，满脸焦急的还是欧阳旭，“你怎么啦，这么不开心？卓悦，洛华，你们是怎么照顾苏然的，让她这么难受？”

洛华想说话，却被卓悦给制止住了。

倒是苏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欧阳旭，你真的把你自己当欧阳三少啊。对着律所的主任这么指手划脚的，不怕她开了你啊？”

“开了我？”欧阳旭惊了，用手指着自己，又转身卓悦。

“是啊，你再这么不尊重领导，就真的要把你给开了。”卓悦使了个眼色给欧阳旭。

“噢，我忘记了，我只是一个小律师。不能得罪主任。”欧阳旭朝着仇天虎道，“快去把我们带来的早餐拿到餐厅去。”

“算了，这里的味道也不适合吃什么早餐。”卓悦把粥碗一合，“我们回高德再吃吧。”

“卓悦，你傻了啊。我们在高德的房子卖掉了。我们现在住在半山啊。”

“对对，我们住在半山。”卓悦无可奈何地朝着一群目瞪口呆的人耸了耸肩，“那我们就回半山吃，好不好？”

苏然一回到半山，就往自己的房里钻，还把房门给关得严严实实的。

“然然，饭菜都热好了，快出来吃吧。”卓悦轻轻敲着门，她从来没有这么小心过，她真的害怕声音一大就会惊扰了现在像孩子一般的苏然。

“卓悦，你进来。”苏然的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疲倦。

“怎么了？”卓悦走近房间，惊得呆在了那里。

苏然的房间，一直都干干净净的。而此时，衣柜被翻得乱七八糟，书柜上的书也东一本西一本，最可怕的是，飘窗上的那些绿植竟都被拔出来，苏然的手上全是泥土。

“我觉得好累，我好像有什么东西忘记带回来了。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丢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