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一个个笑的都快疯了,掌声混杂着起哄声、叫好声几乎要把剧场的房顶震塌了。
沈常乐和师父于千,还在舞台上卖力的演出,一个个对联和包袱层出不穷。
干瘦老头左右看去,静静地注视着四周哈哈大笑,自发鼓掌叫好的人群,恍惚之间,似乎重回到了津都的旧时代,当时他还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就经常去茶馆,逢年过节去庙会年会听相声去。
当时的相声演员百花齐放,津帝两省互相沟通发展,逐渐形成了三家并立的时期,那也是他自己认为相声最鼎盛的时期。
不过那会儿的观众,有像现在的观众这样多这么热闹吗???干瘦老头默默想着,心里感触良多五味杂陈。
而此时观众席上的几位,在角落里面鬼头鬼脑的人,正趁着演出换场之际偷偷的打起来了电话:
“喂姜主席,哪个演出的全场我们都给您录下来了,您看到了吗???真的是太三俗了,还什么压床!!!地动山摇!!!”
电话那头,姜土申的声音沉默半晌道:“我都看到听到了,一切按流程走该举报的举报,该反映的反映,这些事我们办的光明磊落都是根据文化局的反三俗规定来的,你们也不用有什么顾虑,照章办事就行了。”
拿着手机的男子赶紧点头恭敬道:“没问题没问题,您放心!!!就像您说的,咱们都是照章办事,那我就给他们打电话了。”
“恩行,对了以后别总叫主的,我就是个曲协主席而已,别太高调!”姜土申淡淡的提醒了一下子,在对方的再三道歉保证下挂掉了电话。
姜土申随手把电话挂掉,目光盯着旁边电视上实时传来的视频画面怔怔出神,整个办公室里面,除了电视里的相声和观众的掌声、笑声,再没有了别的声音,直至许久才悠悠传来一声叹息:
“唉体制内的相声演员多会儿开始都成了这样的了,看来相声界的未来,真的是全靠以后得年轻人了,如果沈常乐能专心说”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啊!!!有这么好的天赋、创作能力,为什么就非要往三俗发展呢!”
这句话是对于德芸社、对于郭桃儿、最重要的也是对于沈常乐。
他是说新派相声不假,他也是别人口中的主流相声界领头人不假。
但是不管是对于德芸社、郭桃儿还是沈常乐,尽管和他们这一派,和他内心所认知的相声理念并不一样,不过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对于德芸社及旗下格外多的排挤、容不下。
相反尤其是对于现在舞台上特别活跃的这位沈常乐,姜土申打心眼里面其实还有很多的欣赏。
他欣赏这位脑子灵活,创作力极强的相声新星,就像曾经对待郭桃儿一样。
这也是为什么在这个世界里,当德芸社逐渐发展起来的时候,被不少主流相声界攻击的时候。
他依然和侯三爷约定达成了一致,只要郭桃儿和于千为首的小剧场里,不说“三俗”相声,就保护德芸社自由发展的原因。
因为郭桃儿于之德芸社有本事,有观众,只要能剔除掉他们相声中的糟粕,他相信这对相声的整体是有益的。
这无疑让德芸社在成名初期,少受了很多主流相声界的不少明刀暗枪,一步步顺风顺水的发展到如今。
这其中,自然更多的是有侯三爷的威慑力和资历在前面顶着,不过姜土申在主流,和德芸社其中的调和作用也是极为关键的。
然后让姜土申废了好大的劲,终于扳回“正路”上,本来专注于传统相声的德芸社。
自从出现了沈常乐这个奇葩以后,整个德芸社的风气被迅速带歪,各式各样的包袱是荤素不忌,云鹤九霄一个个相声演员全部成了老司机,开车的尺度是一个比一个快,一个比一个猛。
虽然说观众不到没有感觉到厌恶,甚至场子比以前更加火热了,但是这一切的改变还是让姜土申直皱眉。
在相声的道路中一路走来几十年,甭管是姜土申他自己二十六岁半路出家,在恩师马老的青睐下,开始转学说相声。
还是靠着以及至此以后和梁佐合作的本子一举成名。
又或者是一步步从一位从业者,成为了行业的领导者,一路走来,他心底对于相声的爱并不比任何人包括郭桃儿少。
但是也正是因为对于相声的爱,因为他所在的曲协主席这个位置,他就更不能接受如今在广大群众中,逐渐火热起来的“三俗”相声。
这个从自己的师爷侯宝霖手中,摒弃掉的相声“糟粕”的一面,这是他顽固的坚持和底线。
面对着曾经相声的落寞、一位日薄西山病入膏肓的病人,姜土申就像是一位安分守己、不好不坏的医生做着自己份内的事情,尽心尽力却是不敢有丝毫出格,尽力延长着病人的寿命和元气。
而郭桃儿于之德芸社,就好像是一个强心针、一剂类似兴奋剂、强效的的违禁药,作用虽然为了救人,但是同时也可能引发副作用,受人骂。
尽管从如今看来,这个违禁药的作用似乎意外的好用,让这个病人回了一口气,让相声焕发了新的生命力,重新活跃在了大众和年轻人里面。
但是如果这种猛药任其发展,其中可怕的副作用究竟会不会爆发,会不会直接把病人治死,会不会在以后将相声带入更加更深的谷底,一切都未可知。
未防止这样的结局出现,姜土申只能尽力的从中压制德芸社的发展,压制这位德芸社的新星沈常乐,不要在“三俗”相声的道路上飞速行驶,极速漂移。
因为他不可能把鸡蛋,相声的未来,都放在德芸社这一个篮子里面,他也不可能放弃自己苦心经营了半辈子,逐步培养出来的这批主流相声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