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门口被一个哭肿了双眼的陌生女人拦住的时候,夏初筱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学校的门口以前也这么热闹的吗?怎么她这次回来以后,这里就轮番上演各种狗血桥段呢?
她不过就是想安安分分地挨过高中生活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同学啊,你放过我们家雯雯吧,求你了。”
马上就到上早自习的时间了,这会儿的校门口正是流量高峰期,见夏初筱被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女人纠缠,学校的学生和送他们来上学的家长都被激起了吃瓜心理,纷纷停下来驻足围观。
“我们家雯雯生来胆子就很小,现在因为网上的流言蜚语,连家门都不敢出了,她爸爸也因为这件事,接到了T网的解聘通知书,我们家现在都快要被别人的口水给淹没了,同学你行行好,就别再害雯雯了好吗?”
中年女人,也就是何雯雯的母亲,语调中满是哭腔,眼睛肿的像两颗大红枣,里面遍布红血丝,眼周的细纹也挤成一团,加上惨白的脸色,看起来又吓人又可怜,着实令人唏嘘。
“这是怎么回事?”
一些不明所以的家长问自家孩子。
“嗨,校园暴力呗,还能是啥。”
“那女生是夏初筱,她不但陷害何雯雯在先,还把诋毁人家的视频给散播到网上去了,弄得现在何家因为这段视频颜面扫地,特别恶毒。”
“何雯雯也太可怜了。”
这些家长听到自家孩子的陈述,纷纷把他们拉到一旁,边叮嘱他们不要和夏初筱这种人多来往,边用警惕且嫌恶的目光看向夏初筱。
“这种学生怎么还不被开除,让我家孩子和她同一个学校,也太不安全了。”
“就是啊,我家宝贝和她同班,听说她不但有暴力倾向,而且学习成绩也特别差,不行,我得赶紧告诉学校,给我家宝贝换个班级。”
“换班也不安全,我看干脆转学得了,让她转。”
部分家长也加入到声讨夏初筱的行列中。
何母耳朵倒也好使,把周围人的议论听了个七七八八,知道大家都对夏初筱的评价极差后,心里的得意膨胀至整个胸腔。
这种得意甚至带给了她巨大的力量,让她哭喊的声音变得更加有力,犹如被吹跑调的唢呐一般,极端刺耳。
然而,无论她哭诉的有多么凄惨多么令闻者落泪,夏初筱却始终一动不动,没有离开也不曾回应,甚至连何母的视线都未躲避,只如同一块被戳在地上的木头,淡定的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目光清冷。
“你这么做,你良心都不会痛吗!”
不停的大喊大叫挥洒泪水实际上是件非常消耗体力的事情,何母哭的累极了,预先准备好的哭词也都要被她说光了,然而对方却根本不接她的招,脸上无论是胆怯还是愤怒,都不曾显现。
这反倒是让何母越来越担心。
何雯雯那晚回去之后,精神状态一直不稳定,一直念叨着夏初筱会杀了她一类的话。何母和何父请来了心理医生,才逐渐安抚住她的情绪,用上了镇定药物才帮助她睡下。
原本以为她缓个一两天也就能恢复了,谁知道转天一早,他们正要去喊何雯雯起床,却听到她的房间有东西摔碎的声音,破门而入,才发现何雯雯歇斯底里地跪坐在地上哭喊,脚边是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
后来,他们才从保姆那里得知,何雯雯是看了网上的这段视频,情绪才瞬间崩溃的。
为了照顾女儿,何父请了假,直到何雯雯的情况有所好转,才打算去上班。
谁知道昨天早上刚到公司,就接到了集团人事部发来的辞退通知。
何母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决定来学校直接找夏初筱对峙。
在来学校堵夏初筱之前,她也从何雯雯那里听了不少对夏初筱的描述。
刨去对夏初筱的惧怕,何雯雯对她的形容词里,最经常出现的就是“不学无术”、“人缘差”、“心狠手辣”这几个词汇。
何母对何雯雯的了解可谓是透彻入微,她这个女儿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娇生惯养着长大的,何母和何父算得上是白手起家,所以很怕何雯雯吃他们曾经吃过的苦,但凡她有点什么要求,他们都尽可能的去满足她。
这也就养成了何雯雯娇蛮泼辣,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而且因为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太过简单的原因,所以她做事说话从来都是行动快于思维,考虑不到后果。
说难听了就是做事不动脑子,单凭本能。
所以,对于何雯雯用“心狠手辣”这个词来形容夏初筱,何母只觉得是过于夸张了,可能是因为对方吓到了何雯雯,才让从来没有真正经历过磨难的何雯雯觉得她不好对付。
所以何母并没有觉得夏初筱不好搞定。
对方充其量不过是个和自家女儿同龄的学生罢了,她在扶持何父步步高升的道路上,所见的蛮横无理之徒多了去了,就算这女生有点手段,难道还能比尔虞我诈的社会职场上的成年人难应付?
何母不信。
然而现在亲眼见到了夏初筱,并且在对方面前声情并茂的演了一出苦情戏之后,何母才渐渐发现,这个夏初筱,的确是有几分本事的。光是她面对突发意外还能镇定自若这一点,就是连很多成年人都做不到的,而这也足以让爱冲动的何雯雯吃瘪了。
不得不说,自己女儿输给这样的人是情有可原的。
但无论如何,自己今天是必须要让她认了栽,承下“陷害同学”这个罪名的,不然他们夫妇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打拼来的一切,都要付之东流了。
这样想着,何母脸上的凄苦就更加浓重了,她脚步踉跄,似乎马上就要跌到一般,哭声无助。
“拜托你行行好吧,我给你下跪,给你磕头,行吗?”
夏初筱这才有了动静。
只见她往后退了半步,语调平稳地开口。
“行啊,跪吧。”
声音不急不缓,就好像只是答应了何母去吃一顿饭一般。
“什么?”
听到她这话,不光何母,连周围吃瓜的人们,都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