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莜然就用这么一身装扮,灰头土脸的发髻中还插着几根稻草,回府的路上走的太急促还在街巷中摔了一跤,摔进了一旁的臭水沟里,脚扭了不说,下半身还滴着让人作呕的不明黑色液体,简直就是狼狈不堪。
郑莜然崴着脚终于走到了府门,正当她扶着门框踏进府内时,在门口洒扫的看门小厮们原以为哪里来的叫花子如此明目张胆的擅闯,举着洒扫的工具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上前驱赶。
“哪里来不长眼的叫花子,也不瞧瞧这里是哪里就敢擅闯。”小厮目露凶光怒道。
“你才叫花子!你全家才是叫花子。”郑莜然被他们这一举动惊愕不已,本就气的就快炸了,还要来挑衅她。
“诶,嘴还挺硬,快滚出去,不然对你不客气!”一个小厮举着扫帚怒喝道。
“你们!”郑莜然被气的一时语塞。
“王妃,您怎么成这样了。”正当众人围着郑莜然试图赶走她时,何管家正巧路过听见动静上前查看,原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想擅闯,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郑莜然。
“王妃?何管家没看错吧,这怎么会是王妃呢!就这副德行,何况王妃今日归来后并未出门啊。”
小厮们不可置信的私下里窃窃私语着,那个试图拿扫帚赶她的小厮大声质问着。
“何管家,我溜出去办点事情,没想到摔了一跤还被当成乞丐,我倒要去问问王爷了,是不是我不能回来要赶我出去。”郑莜然生气的扶着门框转头就往外走。
当然她只是装装样子,这鬼德行她可不想去大街上再转一下,也不想被王奕凌瞧见。
果然小厮们害怕的一个个急忙下跪。
“王妃,小人们有眼无珠不识泰山,请王妃大人有大量,饶过小的们吧,王爷知晓定会处罚小的们。”
“这还差不多。”郑莜然小声的嘀咕着,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
“罢了,再有下次我定要好好惩处,这次就先放过你们。”郑莜然转过身得意的说道。
“是是是。”
“你们忙去吧,何管家你也去忙吧,我自己回玲珑阁。”
“那还请王妃早些回去休息。”何管家不知郑莜然的脚受伤,郑莜然也不想让旁人知晓,先打发了他们,再慢悠悠的走回去。
待何管家告辞走远后,小厮们也躲的远远的低着头不敢惹怒郑莜然,正好,郑莜然一瘸一拐的用最快的速度走向玲珑阁,疼的她是呲牙咧嘴的表情扭曲。
好不容易走到玲珑阁门口,好了,又碰见又一波拦路虎。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王妃住所。”守门的侍卫看着这臭烘烘肮脏的人,也不知哪里闯入的乞丐,尽职的拦住门阻挡郑莜然的去路。
“白露!青玉!”郑莜然懒得去解释,直接冲着院内大声的唤着白露和青玉,她俩总该能认出自己了吧。
侍卫们正想抽出腰上的配剑再次警告郑莜然。
白露这个丫头总算姗姗来迟。
“小姐?”白露先是疑惑,仔细确认了这个肮脏恶臭的乞丐真的是郑莜然,大惊失色,“小姐,你怎么成这样了,你这是出什么事了。”白露捂着鼻子惊讶道。
“我真的像乞丐吗?”郑莜然尴尬的问道。
白露尴尬的点了点头。
“属下不知是王妃,还请王妃见谅。”侍卫们跪下请罪。
“罢了,起来吧。我要赶紧沐浴更衣,白露去烧水,快点,我一刻都不能忍我现在的模样了!”郑莜然焦急的催促着。
白露面露嫌弃的扶着郑莜然走进了院里。
“小姐,你就先待在院里吧,你这样子进屋估计一会你自己也得嫌弃自己,奴婢去安排给小姐沐浴。”
“你个死丫头。”郑莜然话音还未落,白露就连蹦带跳的像个兔子一样迅速的消失在郑莜然面前。
郑莜然低下头瞧了瞧自己衣摆上断断续续滴落的液体,臭的她自己嗅觉功能已经阵亡,也确实不能这么进自己的卧室,不然洗完澡真会自己嫌弃自己的房间。
脚踝上的疼痛感越来越强,郑莜然恨不得席地而坐,可又不想被人瞧见了会被笑话,只得为了面子将就的蹲下身子。
“小姐,你究竟是怎么了,我正在给小姐准备茶点,就听着白露鬼哭狼嚎的说小姐变成乞丐,让我们帮忙准备着热水。小姐,你怎么弄成这样了啊。”青玉捂着鼻子打量着眼前这个小乞丐。
“别问了,快去烧水,要我这样到何时啊,哪怕冷水也行啊。”郑莜然急的烦躁不已,一直皱着眉头。
“好好好,我这就去帮忙。”
等了感觉许久,久到郑莜然觉着过了半日般的漫长,终于洗澡水准备好了,郑莜然迫不及待的走进旁边的房间。
褪去恶臭的衣衫,先用小木盆简单的冲洗了下沾着污渍的双腿,洗出来的水那叫一个黑。
又打了一盆清水将秀发解开,用加了皂角的水将头发清洗了一遍。
洗干净了终于可以舒舒服服的泡上一个热水澡,待郑莜然整个身子泡进去,还没过两秒就凄厉的喊叫起来。
“好疼啊啊啊!”后背上传来了伤口碰水后的刺痛感。
郑莜然赶紧捂住胸口站起了身。
“小姐,你的背是怎么了?怎么出血了还有些淤青,不会是被王爷打得吧。”白露撒着花瓣,郑莜然一站起来就看见她白皙的玉背上有两个小洞,流出来的一点血已干涸,一侧还有些看着不太明显的乌青。
“我摔得,算了,我忍忍好了,还是情愿疼也不愿这副鬼样子。”
郑莜然缓慢的坐了下去,咬紧牙关接受热水的洗礼。
总算洗了个勉强还算舒适的热水澡,郑莜然换上自己的衣衫,披散着秀发在白露的搀扶下回到自己的房间。
“小姐你先躺着,奴婢去给小姐请大夫。”白露转过身就想往外走去请大夫。
“不要去请大夫,我没事。”郑莜然才不想被更多人知道自己摔进臭水沟把脚扭了的事。
“可是小姐,你的脚踝已经有些肿起来了,还是请大夫来看看吧。”
“不许!去给我拿点药擦擦就好了。”郑莜然看了看自己肿起的脚踝,仍旧不当回事。
“那奴婢去取药。”白露只能顺从着。
“对了,白露你让青玉去取药,你去打听下那一身衣衫是谁的,给人弄坏了也弄脏了,我给那衣衫的主人赔两套新衣,还是要和那人说一声的。”郑莜然到底是不对事先没有通知主人就善用了那人的衣物,还弄坏了,总得和人家好好赔个礼才是。
“是。”
白露关上门退了出去,郑莜然将床帘拉了起来,将外衣褪下,将单衣拉到伤口的位置,趴在床上,等着青玉将药拿来。
过了许久,郑莜然趴着都已迷迷糊糊的将要进入梦乡,只听着门嘎吱一声被人打开。
“青玉,你再不来我就要睡着了。”郑莜然闭着眼睛趴着等着青玉给她上药。
只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床帘也被拉开,可郑莜然却从未睁开眼去看,她一直就深信着此人该是青玉或者是白露。
王奕凌拉开半掩着的床帘,却瞧见郑莜然的冰肌玉骨,羞涩的转过头去。
“青玉,快点给我上药,我很疼啊!”郑莜然闭着眼睛头朝着内侧趴着。
王奕凌这才瞧见郑莜然的背上有着两个血窟窿,虽不是很大,但瞧着还挺深,一侧的肌肤上还带着青紫色。
王奕凌坐在床榻边,从怀里拿出刚才在院外碰见青玉时,青玉手里拿着的药。
他将药瓶的塞子拿掉,将那一瓶紫金散轻轻的倒在伤口上。
“啊啊,疼啊,青玉,下手要轻一点。”郑莜然眉头深锁着,不断哀嚎着疼。
“青玉,你说,我今天怎么就这么倒霉,被一群破贵族欺辱也就罢了,去抓那个渣男吧还被人套麻袋,摔得我半条命都快没了,回来吧还摔到水沟里,我是不是太倒霉了,还有那个臭渣男,还怀疑我是内奸,我哪里长得像内奸了!我这智商也不能做内奸啊!我觉着我该去庙里拜拜了是吧。”郑莜然抱怨着今日这倒霉的种种。
“今日是我手下的人失了分寸伤了你,可你也不该跑来。”王奕凌并未生气,轻轻给她上药,淡淡的说着。
“啊啊啊啊啊啊!”郑莜然一听竟然是渣男的声音,惊慌的下意识就将被子拉过盖住自己。
“你怎么在这里!”郑莜然转过头恶狠狠的瞪着王奕凌。
王奕凌则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药瓶放在床旁的小方案上。
“这里是本王的地方,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躺好!不然药不就白上了。”王奕凌平静的说道。
“我不,让青玉给我上药就行了,不用劳烦王爷了。”郑莜然红着脸裹紧了被子。
“青玉说你的脚踝扭着了肿了起来,我让她去请大夫了,你再不乖乖躺好,我就好好的伺候你了哦!”王奕凌故意加重了语调,还带着那么些邪魅的韵味。
郑莜然还真被他唬住了,只得乖乖的躺下,但是被子依旧紧裹着。
王奕凌转了身掀开她脚上覆着的被子,右脚红肿的厉害。
“这么大的人走路还这么冒失,这脚都已经肿了起来为何还不找大夫。”王奕凌温柔的责备道。
“不能走路不是正好嘛,就不会脚贱的跑出去了是吧,又是被骂又是被打还有自己摔得。”郑莜然不满的嘟囔着。
“好了,我已经和你道歉了,何况那时候也不知道是你。”
“王爷、王妃,大夫到了。”门外传来青玉的声音。
“请稍等下。”王奕凌对门外喊道。
“快把衣服穿好。”王奕凌弯腰低声的在郑莜然耳畔私语。
“你转过头去。”
郑莜然确认王奕凌把头转过去后,这才起身用最快的速度将半褪的单衣拉起,穿上外衣。
“好了。”
“青玉,传大夫进来。”
王奕凌站起身给大夫腾出位置,退到了郑莜然的妆台一侧。
“大夫,王妃这扭伤有无大碍。”
陆大夫仔细看了看郑莜然肿起的右脚。“王妃,失礼了。”起身对郑莜然和王奕凌行了个礼,还没等郑莜然弄明白他要干什么的时候,陆大夫抬起她的脚按着脚尖来回的转动着。
“啊啊啊啊啊!疼!”郑莜然疼的忍不住唤出了声,可陆大夫一点也不手软,将手里的力度逐渐加大,“要命了啊啊啊啊啊!”
终于在郑莜然的喊叫声中陆大夫轻轻的放下了她的脚。
“王妃,您这还好未伤到骨头,老朽这就去写两幅方子,配着化淤散涂抹,需要按时服药静养些时日。”
“有劳大夫了,青玉你跟大夫去抓药煎药。”王奕凌吩咐道。
“老朽告辞。”
整个房间又只剩下他们两人尴尬的相处,互看一眼就有默契的纷纷看向不同的地方避开眼神接触。
“你好好休息,按时吃药,我…就先走了。”
看着王奕凌走出门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为何面对他会觉得如此忐忑不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