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诞辰,普天同庆,常宁城家家户户都绑着红绸,高挂着红灯笼,庆贺着陛下49岁诞辰,天还微亮鞭炮声就划破夜的宁静,宣誓着新的一日的到来。
时辰尚早,可郑莜然渐渐也开始跟随着这里人的作息,开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刚黑就无聊的钻被窝里睡觉,一大清早睡饱了不睁着乌黑的眼睛盯着房梁就怪了。
还是有夜生活的好,三五成群聚会吃饭然后逛街唱K的,夜宵撸串啤酒的,哪怕窝在家里也迟迟不愿入睡,捧着手机聊天追剧刷抖音,每每都要拖到凌晨才在哈欠连天中入睡,光用想的都有滋有味多姿多彩。
这种单调无趣的生活其实也是有个好处的,那就是皮肤贼好,黑眼圈再也不会长期出现。
到时候要是回去了反而会不惯吧,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去了。
……
今日的华阳宫装点的流光溢彩,华美精致,尽显皇家奢靡气派。
郑莜然和王奕凌还是如往常一般坐在边角中,尽量的做不起眼的配角偏安一隅,只是郑莜然故意很不自然的斜着身子尽量坐的离王奕凌远些。
真是对这种没有乐趣的宴会烦的很,都是贵族们交头接耳相互溜须拍马,面上都是相敬如宾谦逊有礼互相尊重的模样,可谁知道他们的肚子里有没有用鄙夷的语气数落着对方。
“陛下,皇后娘娘到。”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今日不必拘礼,快坐。”陛下今日的心情格外的好,咧嘴大笑脸上皱起好些褶子,果然岁月无情,任凭是谁都逃不过这一自然定律。
“父皇,儿臣恭祝父皇松柏常青,日月昌明,天伦永享,大正国祚千秋万代。”太子携太子妃作为嫡长子,率先举杯向陛下敬贺。
“好,好。”陛下欢喜的连连称赞,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阿部真使节,也为大正与珂酆两国共结秦晋之好,两国边界再无战争,共饮一杯。”太子随即转过身向坐在他身侧的珂酆使节举杯。
“谢陛下,谢太子殿下,也祝陛下仙福永享,两国情谊源远流长。”穿着异族服装的阿部真站起身举着杯回敬。
可是为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相约着一般落在了一位妙龄女子身上,郑莜然也随着众人的目光打量着那个看似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子。
只见她眼含星光,强忍着泪水,自顾拿着酒盏轻轻晃动,哀伤凝望着杯中醇厚芬芳的甘酿。
郑莜然消息一向不灵通,也对除了自己家人外的消息毫无兴趣,也从不八卦,所以瞧着看这情形反而有些摸不着头脑。
王奕凌瞧着郑莜然用疑惑不解的眼神一直落在宁寿公主身上,久久都挪不开。
“珂酆的旧王前段时间过世,两国也连年征战劳民伤财,这次珂酆使者是来议和顺便给新王求娶公主,成年的未嫁公主里就宁寿生母身份低微,就选了她去和亲。”王奕凌将原由讲述了一遍,可是语气单调乏味的很,似乎一点也不像他的妹妹,反而像八杆子打不着的人述说着她悲惨人生的开篇一般。
郑莜然的眼神瞬间柔和起来,仍就死死的盯着宁寿公主,这个她从前从未在意过的公主。
女人这一生,最怕的就是嫁错郎了吧,在现代都是自己挑的,哪怕嫁错人也只能埋怨自己眼瞎,就算离了婚也不是件稀罕事。
但是这里的女人,都是遵循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包办婚姻,万一嫁错郎可就是一辈子凄苦,要是被夫休弃,更是会被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无颜见人。
宁寿公主的和亲按说和自己毫无关系,自己也只是宁寿公主众多嫂嫂中不起眼的一个,同为女人却不自觉的为她心疼。
“陛下,今日涵月给您特意准备了舞蹈,我们不妨欣赏下。”皇后笑意盈盈的向陛下谏言。
“肯定又再打什么坏主意吧。”郑莜然心里嘀咕着,总看皇后的一举一动都带有目的性的,绝不会动机单纯,她那张端庄得体下的丑陋恐怕只有她自己知晓,也不知午夜梦回时,会不会瞧见那些被她害过的人站在她身侧。
“甚好,传!”陛下喜笑颜开端着酒盏小口品着酒。
只见一个身材曼妙,肌肤胜雪的妙龄女子穿着水袖舞衣,随乐曲甩袖一舞,舞姿也是轻巧灵动,柔美悠婉,一时间惊艳四座,待曲毕,掌声雷动。
“涵月给陛下皇后娘娘问安,恭贺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也祝皇后娘娘芳华永驻,千秋万岁。”萧涵月还微喘着粗气行礼说了一堆好听的马屁话。
“好!赏!”陛下龙颜大悦。
“陛下,涵月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您看,十一奕凡也该婚配了,郎才女貌,两人甚是般配。”皇后向陛下谏言道,王奕凡突然听闻皇后想将萧涵月许给自己,愣神不小心将盏中美酒洒在自己身上,也是尴尬的很。
“就知道肯定有目的的。”郑莜然心里嘀咕着。
“甚好!”陛下也同意的点了点头。
王奕凡刚想站起身婉拒,却不想萧涵月率先开了口。
“陛下,皇后娘娘,涵月已有心仪之人。”萧涵月竟然出言拒绝,皇后则有些尴尬,陛下却并未不悦,仍微笑着瞧着萧涵月,而王奕凡则瞬间松了口气,也不用担着冒犯陛下的风险。
郑莜然只觉着这个涵月挺有个性的,竟然当众拒绝皇后的“好意。”有意思得很。
她拿起酒盏,酒盏中葡萄酒香浓郁扑鼻,尝着也甘醇,看来陛下心情是真好才拿出了进贡葡萄御酒,平日里可是极难见到葡萄酒的身影。
“涵月不得无礼!”萧华站起身怒斥道。“还请陛下皇后娘娘恕罪,是臣宠坏了涵月。”又一脸诚恳的向陛下皇后请罪。
“爱卿言重了。”陛下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那涵月说说,看上了朕哪个皇子了,十一不喜欢,那十二如何?朕给你做主。”陛下笑呵呵回眸看了一眼皇后,又瞧了瞧面露难色的十二王奕询。
“陛下,涵月自幼喜欢广陵王,愿嫁予他。”萧涵月红着脸鼓起勇气说道。
郑莜然正品着无限续杯的美酒甘露,听萧涵月这话一出,一口酒呛的她猛烈捂着嘴低头猛地一阵巨咳,咳得她嗓子疼痛的厉害,王奕凌急忙轻抚着她的脊背。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王奕凌和郑莜然身上。
太子妃和梁王妃则面面相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涵月!”皇后先是怒意十足的大声呵斥道,“广陵王已娶妻,不可瞎说!”随后又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怒意。
陛下也尴尬的愣神,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
“渣男!”郑莜然斜眼白了王奕凌一眼。
其实萧涵月这想法也是奇怪的很,当初王奕凌声名狼藉臭名昭著,所有的大家闺秀都避开王奕凌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有人心甘情愿的想嫁给他?
“回陛下,皇后娘娘,涵月并未胡说,年少时是广陵王殿下救了涵月,涵月便芳心暗许,年初涵月随母亲回了幽州,回来了才知晓广陵王已娶妻,可是涵月不介意,哪怕是做妾也愿意。”萧涵月转过头用饱含深情的眼神痴痴的望着王奕凌。
郑莜然狠狠踩了王奕凌一脚,来发泄自己这口无来由的怒气。
王奕凌被踩的疼痛得很,可是隐忍着,眉弓微微深蹙,别过头去望着殿外寒风肆虐卷起的枯黄落叶。
“涵月!”皇后端庄大方的模样已是维持不下去,盛怒至极,眸光凌厉紧瞪着萧涵月。
萧华急忙起身跪在萧涵月的身边,“是老臣教女无方,涵月只是一时胡言,还请陛下和皇后娘娘恕罪。”
太子妃也提着裙摆站起身为萧涵月求情。“父皇母后,三妹这肯定是累了才胡言,还请父皇母后准许涵月先回去休息。”
郑莜然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这个涵月是萧家人,难怪皇后想将她许给十一,一贯的肥水不能流给外人。
陛下脸上原本洋溢着的笑脸早已消失,看似平静的拿着酒盏,可是嘴角微微的抖动,眼眸中带着怒意,只是今日使者在不能发作罢了。
“起身吧。涵月既然身子不适就先行回去休息,来人送涵月回去。”陛下顾着颜面,只得淡然一笑,强忍着的怒意让他的声音都有些微颤。
萧涵月被宫婢带着走出华阳宫,她并未再多言,只是用深情款款的目光一直望着王奕凌,直到再也看不见。
“渣男!大渣男!到处留情!”郑莜然拿起一只筷子使劲戳着盘中的鱼,来发泄自己的不满,边戳还边低声骂着王奕凌。
王奕凌夺过她手中的筷子,伸手搂住她的肩。
“鱼都满是窟窿了,再戳都快成肉泥了,我真的只是年少时在御花园中把咬到她的无毒蛇给杀了,帮她包扎了下伤口,都过去这么些年了,我都要忘记了,不过,莜儿这是在吃醋吗?”王奕凌贴着她的耳朵说着悄悄话,他身上熟悉淡雅的味道,让郑莜然欲罢不能,喜欢的很。
“我才没有,说不定陛下会让你休了我娶他做你的王妃,你娶了萧家人不也挺好。”郑莜然过去脸去,也并未反抗王奕凌搂着自己,到底也是心软了。
“傻莜儿,陛下让我休了你反而会打了自己的脸,而且你也并无大错,萧家人不傻,陛下就更不傻了。你这辈子也就别惦记了。”王奕凌另一只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让她不要胡思乱想,霸道的宣誓主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