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奕凌接到陛下的旨意先是震惊错愕,再是坦然接受,虽然边陲有大概一万多人的军队,再加上陛下给的五千骑兵,还是人数才是柯酆精锐部队的一半,何况那只三万人的骑兵只是先驱,他们的身后还不知有什么更大的豺狼。
柯酆又一向善战彪悍,这胜算怎么算都是真的是微乎其微。
“王爷,这陛下是何意思?之前出战还派了安将军的霄卫营在后方协同作战,如今安将军的精锐部队驻扎在通州,陛下完全没有调动的意思,就靠一万五千人,这…”闵哲眼含焦虑的问道。
“又何必去在意他什么想法呢?我反正不过是他众多皇子中不起眼的一个,他或许就根本未曾在意过,死个儿子对他这种冷漠无情的人来说并不是件大事。”王奕凌面容冷峻的收起圣旨。
这些年的父子情凉薄,早就成为他心底深扎着的一根尖锐的刺,从以前单纯稚嫩的孩童渴望着父爱,羡慕着手足,却在岁月长河的锉磨中变得麻木,只有变得坚韧无所畏惧,才能让他那颗渴望关爱的心得以保全。
“王爷,此行怕是凶险的很。”
“去与不去不都是一死吗?或许只有战死沙场,他才能记住他这个儿子吧。”王奕凌眼眸深处充斥着寒意与怨恨。
“王爷,最近宫中流传着关于太子亡故的事,莫非真是…”闵哲欲言又止。
“无风不起浪,也说不定背后是谁的算计,这件事也轮不到我们操心,你去收拾下吧。”
“是,属下告退。”
王奕凌摘下腰间配带着的玉坠,这枚质地寻常花纹简朴无华的玉坠,这些年一直被他珍爱着随身佩带,那是他祖母知晓女儿嫁入皇室砸锅卖铁才置换的嫁妆,承载了娘家的祝愿,是母亲最珍视之物,他时时佩着也是时时提醒着自己大仇未报。
皇家最是无情,不仅是高官权贵,就算是亲生儿女那又如何?不过就是招之则来挥之即去的玩物罢了。
郑莜然无忧无虑的整日里无所事事,两耳不闻窗外事,自闭着生活在这座水晶城堡里,没有魔兽怪袭,没有流言蜚语,无趣的都快让人窒息。
赵雪这两日也在忙碌的准备着一些小衣,将这段时日亲手缝制的小衣满意的细瞧了瞧,然后咧着笑收拾进一个檀木匣中,李柔的产期也将至,这初为祖母的心情竟然比初为人母还要激动许多。
白檀急匆匆地推开门跑进来,赵雪放下手中的物件,一脸的严肃训斥道。“什么事如此慌张,失了礼数成何体统。”
“夫人,刚才广陵王殿下派人送来了一封书信要交给三小姐。”白檀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赵雪,信封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摸着似乎有个圆圆的硬物。
“那你给三小姐送去便是。”赵雪并未伸过手去接。
“可是听闻三姑爷要率兵前往柯酆边境平叛,明日天一亮就要出发。”
“什么?”赵雪不可置信的问道,这好好的怎么就是他去边境平叛?
“夫人,这封信还要给小姐吗?”白檀轻声的询问道。
赵雪沉默了片刻,轻叹了一声。“还是给她送去吧,这件事毕竟非同小可,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的,要是瞒着她按那丫头的脾气还不得翻天。”
赵雪只能望着窗外那片淡蓝色的天空惆怅不已,但愿天能遂人愿。
郑莜然悠闲地在院中和白露玩着投壶,虽然放在现代是极无趣的游戏,但在这种完全没有电子游戏的时代里,勉强玩玩罢了,却不想越玩越上头,胜负欲让她一次次的重复和白露比赛争胜,可每每都惨败,倒是让白露开心的花枝乱颤的。
“小姐,广陵王派人送来了一封信交给小姐亲启。”白檀俯着身子双手递着一个信封。
“他又想干嘛?休书嘛?”郑莜然本就再三输了比赛正郁闷着,看到这封信心情又瞬间掉下去好几个档。
犹豫再三还是伸出手接过这封有些分量的信件,她隔着信封立刻就摸到了一个圆圆的物体,还挺坚硬的。
“这又是什么套路?”她不解的自言自语说道。
信封上清秀的字体确实是他的笔迹,他下笔沉稳大气,他的这一手字写的一向都是好看的很,和她那潦草难看的字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每每看到他的字总会忍不住多欣赏几眼。
打开后面完好无损的封戳,放在眼前凑近仔细瞪大眼睛瞧着里面的东西,里面是几张写满字的信纸,还有一块看似平常的玉坠。
她小心翼翼的将玉坠拿出来,一眼就看出这块玉坠如此眼熟的很,王奕凌成日里把它当成宝一样如影随形的,明明就是一块质地很普通的白玉,用浅蓝色的细绳捆绑着还配上了同色系的穗子,雕刻的也是古朴简单,也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也不知王奕凌究竟喜欢它什么,明明库房里有品质更好的玉饰他却从不多看一眼,只钟情于这块丢在玉石堆里毫不起眼的玉坠。
郑莜然将玉坠紧抓在手中,迫切的打开那几张信纸,究竟王奕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细致的一字一句的认真对待,可这些娟秀的文字为啥像个魔咒一般,越读心越是不安。
“究竟出什么事了?”她抬眸望着用拙劣演技避开她眼神的白檀。“他为什么好像是在和我告别,像是再也不见的气势?”
“那个…小姐…”白檀吞吞吐吐的也不知该如何说。
郑莜然这急脾气一下来了劲,她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吊着她的胃口,这滋味也真是迫切焦躁。“快说!”她加重了语调逼问道。
“小姐,陛下派王爷率兵出征柯酆,明日一早便出发。”白檀越说语音越小,但是郑莜然却竖起耳朵听了个大概。
“所以他要去边关征战?”她生怕自己的耳朵出了故障听岔了,还特意追问了一遍。
白檀垂眸微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