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郑莜然辗转反侧的难以入眠,手中一直紧握着那块不起眼的玉坠,脑中都在回想着下午郑宇宁传达的话语,那几句简单的话语却让她如此混乱。
他能平安归来自然是极好的,可是她又该如何面对他?虽然一日不见总是惦念,可真的见了怕是只会尴尬吧,他那些吐露的真心话,就像一根巨大的木刺扎在她柔软的心房上,随着心的每一次跳动而引发强烈的痛感,久久难以忘怀,不对,应该是这辈子都不会忘怀了。
想见却不敢见,不见却又想念,这种矛盾的问题让她纠结的难以入睡。
一个晚上都在想着无关紧要又矛盾的事情,临近天亮才渐渐在繁冗的思绪中睡去。
可感觉昏昏沉沉才睡了一会就被白露无情的摇醒,“小姐,今日大小姐回来了,你要不起身一同前去。”
“不去,大姐三天两头的来看望大嫂,我又不能总去大嫂那晃悠,她一提起我的孩子我就难受,如果孩子还在也都显怀了也瞒不过去,大姐问起就说我不舒服。”
“是,小姐,你这段时间把所有宴请都推了怕是得罪不少权贵,今日皇后娘娘派人传了口谕,让你出席后日设在尚阳宫的夜宴。”
这太子的丧期没有任何皇家宴会,连惯例的除夕夜宴今年也被取消,这刚出丧期还没有很久,皇后竟然有兴致的邀请举办夜宴,这丧子之痛过的还真快。
郑莜然对这种宴会真是烦得很,可以推任何人的邀请,可这一国之后的邀请,哪怕明知是鸿门宴她也只能非去不可,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困意一下子又被皇后的邀请而吓退,瞬间整个人清醒许多,只能开始新的一轮睁着眼睛看着无趣的房梁来酝酿吓退了好几十里的困意。
尚阳宫中,皇后身着一袭金凤长裙,宽大精美的裙摆拖于地,低着头紧握着双手,时不时的透过半开着的殿门向外看去,焦躁的在殿中来回踱步。
“娘娘,刚才边关急报说是柯酆国内百姓暴动,阐阎烈大势已去,绥棱危机已解,陛下召广陵王回京,还说要大肆封赏,萧华大人说陛下似乎对他有另眼相看之意。”若雪守在承恩殿前,等到散朝后才从萧华嘴中得到今日的情报,急忙跑回来原封不动的告知皇后。
“什么?陛下当真这么说了?”皇后皱着细长的秀眉。
“是。”
“不行,当年的预言我还是不可以掉以轻心,当年就想灭了这个灾星,要不是当年陛下那番警告和这些年暗中护着,他早就和他娘一起去见阎王去了,这个绊脚石绝不能再留了!”皇后愁眉苦脸的想着各种法子要铲除异己。
“娘娘,这怕是不妥吧,陛下当年那番话言犹在耳啊,还请娘娘三思。”皇后身边的芬姑姑不赞同的向皇后进言道。
“我绝不能让任何人阻着我儿子的路,王奕闻和丽贵妃那蠢钝的贱妇还不足为惧,一个有勇无谋一个蠢钝不自知,倒是这个王奕凌我怎么都不安心。”
打扮的端庄华贵的女人,浑身散发着却是恶毒的气场,肚子里真是憋着一肚子的坏水无处使。
“娘娘,这广陵王一直不受待见,这食邑分封什么的都是诸王最少的,外面关于他的疯言疯语铺天盖地,陛下也从不在乎他,他又能如何和我们梁王殿下来争夺大位呢。”芬姑姑说道。
若雪服侍皇后的晚,完全不明白芬姑姑和皇后的意思。
“我和陛下这么些年的夫妻,我还不了解他吗,他这个人心思深沉,虽表面上对老七冷酷无情,可陛下心里是有那个小贱种的,不过是你还没看透。”皇后愁眉苦脸的轻叹着摇了摇头缓缓而道。
“皇后娘娘,我们的梁王殿下才是正统,就算广陵王有军功不过也是个庶子也不可为惧。”若雪说道。
“蠢!陛下也不过就是先帝的庶子,立君无关嫡庶,要看陛下心里认准了谁!陛下老谋深算、冷面无情的也不知奕云是不是着了他的道!”皇后一想起亡故的大儿子,纵使再狠毒之人,终有一块软肋,一想到他心就隐隐作痛。
“皇后,太子的事不过就是坊间传言,当时要是太子真是被人谋害那在场这么多人还有御医又怎会不知,现在太子已经盖棺下葬,陛下也不至于会杀了自己的亲儿子,无凭无据的也不能听信谗言,万一和陛下有了嫌隙,反倒是中了传播谣言人的计谋。”芬姑姑知道皇后一直为着这个传闻而不安,却找不到任何有关传闻的蛛丝马迹,那便就当作是谣言吧。
“嫌隙?”皇后轻蔑的扬起唇角一笑,“我和他早就是形同陌路,他这些年进了几次尚阳宫?就连那些个歪瓜裂枣才人的宫也比我这里要有人味!罢了!不提他,我自己受冷待无妨,但绝不能丢失了我儿子的储君之位,针对老二的原计划正常执行,你去吩咐我的人去老七回来的路上埋伏,一定要除了这两个心头大患,我才可以高枕无忧!”皇后对着若雪使了个眼色,若雪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就出去安排。
“芬姑姑,你说当年那个预言是不是真的会成真。”皇后拉过芬姑姑粗燥的手,还想少时那般依赖的眼神望着伴着她长大的芬姑姑。
“皇后娘娘,您多虑了,依老奴看,这命运也不能因为一江湖术士之言而轻信,这些年您一直安排着人盯着他,他这混迹烟花之地,闲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平庸样,也不像有什么大智慧,哪里都比不上您的梁王殿下,陛下不会看不清的。”芬姑姑从前开始就不认为王奕凌这落魄小子会是个威胁。
果然在芬姑姑的几句话下,皇后这才稍稍安心,但也只有真的除了他才能彻底安心,陛下当年那言语措辞强硬的警告,就当作过耳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