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狼也实在是狡猾,看到他们都聚集在一起,它们反而分散开来,往前后左右跑去。
徐槿容冷静如常,抬手拉开弓箭。
只见她手一松,那支箭“咻”得朝着林间飞去,正正好好射在一只狼的眼睛上。
其余的见状,似乎怒了,纷纷转头看向徐槿容,眼里冒着让人发颤的寒气。
它们也不管生死如何了,一心想报仇似的,其中一只体型最大的狼朝着徐槿容就扑过来,偏偏她还站在人群外围。
“小心!”旁边的人喊道。
因为路很狭窄,徐槿容行动并不是那么方便,她来不及躲开,只见那只狼一蹬后腿,势如猛虎。
徐槿容甚至闻到了这狼身上的味道,她下意识闭上眼,将脸别过去。
一秒,两秒,三秒……
那阵风忽然消失了,她睁开眼,那只狼竟然已经躺在了地上,后腿被射中,鲜血顺着白色的毛慢慢渗出。
宋成也挡在她前面,剑眉一轩,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的。
他冷眼看着地上的白狼,从剑鞘之中抽出剑指向它,抵在它的喉咙处。
下一刻,他忽然猛地一挥剑,鲜血溅起三尺,硕大的狼头竟被狠狠地砍下来,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其他的狼见状,也不敢再向之前那般冲动了,纷纷退隐到林间。
很快,狼嚎声也跟着消失了。
宋成也微微扭头,看了她一眼,只听他说道:“以后这种事交给男人去做,千万别逞风头。”
徐槿容垂眸,没说话,她手中的缰绳握得更紧了一些。
宋成也的目光从她身上缓缓挪回,用剑把那狼头挑起,扔给后面一个小兵,“拿着!”
这原本的计划被这群狼给耽误了不少,他们只好快马加鞭地赶路。
头顶的太阳明晃晃耀眼,这山路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好走,众人走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快到与匈奴王约定好的地方。
而不出意外的,宋成也远远便看到了匈奴人的旗子,在风中飘扬。
匈奴这边大概七万骑兵,还有五千余弓箭手和一万左右的中央步军,两方在人数上几乎是势均力敌。
他们身着黄色的胡服,周围是遍野松林,在墨绿色的大地上衬托下格外显眼。
他瞟了一眼,从容不迫地走过去,而刚好匈奴王也看到了北齐的人马。
少年英姿,徐槿容看到他身披黄金甲胄,引万骑,招摇而过。
宋成也给匈奴王挥了挥手,用熟练的蒙古语说道:“好久不见啊。”
那匈奴王看到他丝毫没有慌乱,而身后那些人相安无事地过来,甚至并未耽误太久。
他以为那群狼能牵绊他们一会儿。
匈奴王微微蹙眉,手握紧了缰绳,脸上斑驳的伤痕清晰无比,“好久不见,宋将军来的真及时。”
宋成也脸上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把玩着手上的扳指,“及时?你信不信,如果不是那群狼,恐怕我们能更快。”
匈奴王的脸色变了变,他朝身后的人递了一个眼色,又道:“宋将军,这山上好端端的怎么会有那么多狼呢?”
宋成也抬眼,眸子清冷,“是啊,怎么会有那么多呢?”
说完,他把之前砍下的狼头猛地往匈奴王面前一扔,冷冰冰地继续道:“不过爷已经把这狼王的头给砍下来了。擒贼先擒王,你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宋成也从袖口中拿出一个铁镖,手指轻轻一动,只见匈奴王身旁的一个人从马背上倒了下来。
匈奴王满脸震惊地看着他,转头忽然对身后的人厉声道:“给我杀了这小子!”
这一句话无疑引爆燃点,如同**相遇。
果然,他说完,身后号角声便吹响,声音低沉且浑厚。
只见两方士兵都手执利器和盾牌,纷纷向着对方那边冲来,两军交战,周围顿时尘土飞扬,天空灰蒙蒙的。
李殊赫和宋成也的猜想并未错,匈奴根本不可能甘心投降,毕竟他们可是翻山越岭才到了幽州。
只要打通幽州,从这儿进长安就容易多了。
身着黄色戎装的匈奴人和蓝色戎装的北齐禁卫兵交汇,渐渐融合在一起,尘烟四起,“哒哒”的马蹄声和厮杀声在旷野的大地上响遍,听的人惊心动魄。
两军排山倒海般地相撞,若隆隆沉雷响彻山谷,又如万顷怒涛扑击群山。
长剑与弯刀铿锵飞舞,长矛与投枪呼啸飞掠,密集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颤抖!
“给我冲!”
嘹亮的嘶喊惨叫,动人心弦。
侯瑞带领的禁卫军经过严格的训练,一个个都势如猛虎,健硕的身影如波浪般起伏。
他们口中喊着一致的口号,这种喊声互相传染,互相激励,消褪了心中许多莫名的恐惧。
空中箭矢狂飞,拖着长声的箭雨如蝗虫过境般纷纷划破晴空,只见不断地匈奴兵士中箭倒地。
徐槿容虽为女子,却也仍丝毫有何畏惧之意,只见长剑一落,她的脸上瞬时沾满鲜血,星星点点,斑驳不堪。
忽然她感到身后有动静,下意识一低头,一把斧头竟从她头顶飞过。
那斧头十分锋利,她的青丝碰到刀口,立刻断掉。
徐槿容从未有过任何作战的经验,被刚刚有惊无险的场面给吓了一跳,冷汗直冒,心跳加速。
她稍一转身,就被人轻轻搂住腰,抬头看到宋成也满眼关切地看着自己,“有没有受伤?”
徐槿容摇摇头,指了指左边,“你去那边,我在这儿守着。”
宋成也眉头深锁,微微点头,“再坚持一会儿,等洺水河放水,我们就闪退。”
徐槿容“嗯”了一声,擦擦脸上的血渍,提着剑往人群深处走去,地上全是堆砌的尸体,还有沾满鲜血的武器。
风刮得紧,四处都能听到炮响,震耳欲聋,北齐的两翼骑兵呼啸迎击,每跨三步大喊“杀”,竟是从容不迫地隆隆进逼。
匈奴人因为从边塞过来,这几日也没好好整顿休息,明显有些体力不支,而北齐士兵虽说没有匈奴兵那么威猛,却显得更加灵活自如。
很快,匈奴王觉得自己不占优势,面上露出了鲜有的慌张。
徐槿容看匈奴兵越发没有气势,原本心生喜悦的她忽然脑海里又闪过之前出现的画面。
顿时,她只听心里“咯噔”一声。
想也没想,徐槿容使劲挥鞭,驾马赶向宋成也的那个方向,一路上,她又杀掉不少步兵。
远处传来悠长的号角声,只见明黄色的旗帜迎风飘扬,旗帜上印着匈奴国独有的图案,所有在场的匈奴人不禁纷纷望向远处。
黄昏之下,十几艘中型船只迎面驶来,停靠在离岸边不远处。
匈奴王几欲是喜极而泣,对身后的众将士高声道:“我们的人来了!”
语一出,所有的匈奴兵开始狂欢般地发出惊呼声,一时间,战场上热烈非凡。
而与之相反的,北齐的军队开始聚在一起,慢慢向后退,似乎是察觉了什么不对劲。
在匈奴王眼中,这无异于落荒而逃,他冷道:“所有人听令,今日绝不让北齐军平安回去,一定要攻克下幽州城!”
匈奴兵高呼,瞬时来了力气,整个队伍充满活力,匈奴王带领着剩下的人一边厮杀冲出突围,一边向岸边走近。
所有船只一动不动,排列得十分整齐,明显专程就是等候着他们的到来。
一大批黄色戎装的匈奴兵靠近船只,匈奴王忽然步子迈得慢了些。
船只上虽然挂的是匈奴国的旗帜,但是船只的装修风格却是他从未见过的,而且更为诡异的是除了号角声,船上安静异常,也没看到人走来走去。
“慢着!”他扬起手,阻止所有人再往前。
他转头望向一个坐在马背上的清瘦的男子,“军师,之前你有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关于前来援助我们的?”
那男子满脸疑惑地摇摇头,“可汗,属下并未收到任何来信。”
匈奴王顿时脸色惨白,额角冒出冷汗,他努力定了定神,抬头再次看向那十几艘船。
号角声慢慢停止,只见一些穿着黄色衣服,戴着头盔的人从甲板上聚集起来,背负弓箭,做好射击的姿势。
匈奴王以为自己眼花了,又不确定似的停下看看,直到他看清那些人的脸。
“北齐人使诈!所有人远离这里!”
那些人虽然穿着他们的服装,脸上却白白净净的,跟他们的肤色全然不同,而且也不像他们胡子拉碴的。
这明显就是汉人!
匈奴王失去了最后的理智,他心中已经有不好的预感,这里地势宽广,连个躲藏的地方也没有,一定是北齐人诱导他们来这里的。
船上的人拉开弓箭,对准了他们,异常得冷静,只听密如雨下的声响,所有的箭黑压压地向他们这边射来。
一排排四处逃窜的匈奴兵倒下,有一些拿着盾牌逃亡的,刚刚往河水下游跑去,只见汉军从下面冲了上来。
王良足足等了一个下午,直到徐槿容告诉他们一会儿若有匈奴人想要从这里下去进城,一定要提前拦断他们。
匈奴兵见状,吓得腿脚发软,他们几乎是没有地方可以躲藏,而是被汉军全部包围了。
休息了很久的汉军,此时此刻有的正是大好的精气神,倒是匈奴兵,明显疲惫而且惊惶。
血红色的腥味弥散在死寂片刻又喧闹的废墟之上,刚刚消散的哀鸣和剑影又在风中绽开,堆积的残体狰狞而可怖,浓重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
随着黄色戎装的匈奴人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他们的尸体,匈奴王绝望地仰头看向高处。
烽烟四起,等他孤立无援之时,他看到远处一个人驾马向他驶来。
枣红色的大宛良马,通体血红,毛发光顺柔亮,精气神十足,而坐在马背上的少年一挥鞭,马四脚抬起,瞬时高出人群半截。
烟尘消散,宋成也面带冷冰冰的笑意,面无表情地踏着尸体朝着他走过来,脸上的血迹更添一丝邪魅,整个人戾气十足。
匈奴王心顿时提到嗓子眼儿,浑身颤抖,他带着恳求的眼神望着这看着毫无人性的少年。
“我,我投降……”他这次竟用的是汉语,只是说的有些蹩脚。
宋成也冷冷地看着他,嘴角是森寒的微笑,他慢慢向其靠近,直到匈奴王感觉脖子处传来一阵凉意。
宋成也把刀抵在他的脖子处,笑得有些瘆人,只听他低声道:“知道么?爷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说完,他稍一用力,温热的血顺着脖子留下,“你说,该怎么杀你呢?”
匈奴王眼泪横流,祈求道:“痛快一些,你直接杀了我吧!”
宋成也好笑地看着他,“那怎么可以,岂不是太便宜你了。好不容易等到的这一天,难道不该珍惜?”
他说着,肩膀处传来隐隐的痛,些许是方才受的伤,但他眼下无暇顾及。
不等匈奴王回话,宋成也忽然对身后的人吩咐道:“准备好绳子,一会儿把他五马分尸了。”
话音一落,匈奴王便被人硬生生从马背上拖拽下来,用绳子绑住手脚,四辆马车把他包围。
“等等,宋将军,求求你了,我,我可以降服于北齐,我还有很多值钱的东西,我的国家,我的人民都可以归附于你们……”
宋成也“哦”了一声,俯视着他,淡然道:“把你杀了,这些东西我也能抢回来。”
说完,只见他一个眼神示意,四匹马拼了命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奔去,绳子顿时被拉紧。
接下来的画面惨不忍睹,匈奴王的四肢硬生生被拉断,除了头还在地上滚动,其他的血肉模糊,手和脚还被拴在绳子上。
周围残余的匈奴兵看到这场景,不被吓死也昏过去了,就连汉军看到也不禁别过头去。
风沙落地,天空似乎又澄澈了不少。
满地的尸体,满地的硝烟还有满地流动的鲜血……
宋成也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细碎的刘海被风轻轻吹起,他的脸上露出略显疲惫的笑来。
从上一世到这一世,平复匈奴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等了这么久,这一次算是给了自己一个交代。
周围的汉军看到匈奴人几乎全被剿灭,激动地手舞足蹈,高呼狂喊,喜极而泣。
他们终于可以回去见自己的亲人了!
宋成也一个人往前走着,肩膀处的疼痛再一次清晰起来,他下意识去捂住。
抬手一看,结果指尖处全是鲜血,他皱起眉来。
没走几步,忽然眼前一黑。
只听后面一个侍卫喊道:“将军,将军,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