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说了不修仙，你还回来做什么！”

“是不是秦霄那小子又来了？”玄青真人将门合上，面上并无愠色。

反倒是落雪，手里的宣纸被吓得落在了地上，玄青真人难道很早就知道秦霄时常在夜里潜入清风阁寻她解闷？他既然知道了，为何不阻止？眼下他要是发怒倒还好，这般不露声色才叫可怕，她也唯有按兵不动，哪怕即将迎来的一场****，她也无处可躲。

玄青真人怎能不气，秦霄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在他眼里，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破得了他的结界当属他本事大，可是想要破了结界还不被他发觉，那当真是在说笑。

前几回，他将结界加固，可他还是闯了进来，后来几回，他打消了将他拦在外头的念头，落雪这一日一日坐在山前发呆，定是觉得日子过得无趣，有个人陪她说说话，倒也未尝不可，只是秦霄这小子胆子大了些。

前些日子为挑选掌门真人一事，他忙得无暇顾及到她，从今日起，秦霄就算插翅也再难飞进清风阁半步。

玄青真人轻抚落雪的额发，声音依旧温润：“方才我下山时瞧见他，落雪，古月门乃修仙之地，若是叫人瞧见，只怕对你的名声不好，前些日子为师忙于门中事务，往后便会教你一些有趣的术法，你不是想学能让四季如春的结界术？我明日便教你。”

落雪一听，不知自己该喜还是该忧，依玄青真人所言，只怕秦霄往后再也入不得清风阁的结界了。

至于有损名誉之说，她是不敢苟同的，她的名声早就被毁得一塌糊涂了，莫凌说她是只会抱着上仙大腿求救的胆小鬼，仙子们说她是迷惑玄青真人的狐狸精，在秦霄眼里，自己更是不堪。

可一想到明日可以下山去见爹娘，回来后又可以学些有趣的术法，她便是高兴的。

玄青真人思念亡徒，她留下陪他且当报恩，待有朝一日他寻到能够跟随他修仙的徒弟，她便可以离开，到那时下了山，学些术法防身也是好的。

“多谢师傅！”落雪笑着拾起落在地上的宣纸，一张一张叠好，对秦霄潜入她房中一事，他不多说，她也只字不提。

玄青真人瞧着她，这一世分明生得寻常，眉宇间却总是隐约透着一股灵气，按轮回之理，前世的灵气在转世时应当全部殆尽，更何况她本该魂飞魄散，这一魂一魄也是靠着辰渊师兄才得以护住，这一股灵气究竟从何而来？

落雪眼眶湿润，困意来袭，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时候不早了，快些睡吧，等你醒来我便带你下山。”玄青真人说罢，转身离去。

落雪吃饱喝足，躺在塌上沉沉地睡了个好觉，在梦里，她看到秦霄被拦在外头，破不得结界，表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着实好笑。

翌日，落雪醒得比往日要晚许多，一夜好梦，醒来只觉神采奕奕，她穿好衣裳便去炼药房寻玄青真人。玄青真人正坐在炼药炉前看着火候，见她来了，为她加以结界护身，炼药房这真火于她这般凡人之体而言，与火山无异，待久了只怕又该得病了。

落雪对结界术喜欢得紧，尤其是这等加之于人身上的，像是一个光球，她走到哪里，光球便移到哪里，着实有趣。

她拉着玄青真人的衣袖，道：“师傅，我们可以走了吗？”

玄青真人往炼药炉中加了几味真火，将一身华美的弟子服递给她：“按古月门的规矩，每位真人座下的首徒便是大弟子，我座下只有你一人，你便是清风阁的大弟子，下山前先将这大弟子服换上。”

落雪接过大弟子服，愣了半晌，不禁失笑，秦霄自从投入玄天阁，便换上了寻常的粗布弟子服，他剑眉星目，着玄色华服显得英气勃发，这一身粗布白衫，着实让他的光彩黯淡不少。

自己手上的这一身大弟子服，在尚未飞升成仙的弟子里头，当属最好的，摸着顺滑如丝，还有轻纱薄衫，要是穿在自己身上，定然很美。

只是...

“师傅，我只怕配不上这一身大弟子服。”落雪垂下了头。

玄青真人却道：“我说你配得上，你便能配得上，只要能心怀善念，当一个凡人亦无不妥。”

落雪还是觉得不妥，自己虽心怀善念，从不加害于人，可她并未有过善举。

再者，此番下山未必能够遇到秦霄，他又来不得清风阁，在他跟前得意的机会也不一定会再有，倒是玄青真人，定然会因她这个一无是处的徒弟而失了颜面。

思前想后，她还是将这大弟子服放到了桌上：“师傅，我听说古月门的弟子想要留下来必定要通过层层试练，我并不修仙，自然通不过试练，我还是穿寻常的弟子服，往后师傅见着根骨好的，再收个徒弟来当清风阁的大弟子吧。”

“我此生只收一个徒弟，既然收了你，便不会再收他人，你若不愿意穿这大弟子服，便不穿吧。”玄青真人将衣裳收了起来，“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下山去吧。”

落雪见他有些失望，心下不忍，想了想，还是将这大弟子服接了过来：“师傅希望我穿，我便穿吧。”

玄青真人笑道：“如此才是为师的好徒弟。”

落雪回屋将新衣裳和新发冠换上，再瞧着铜镜中的自己，粉黛明眸，多了几分英气，当真是有了仙子的模样，玄青真人也说她生得好看，再过几年，便能更好看一些。

即便如此，她依然不会为了留住容颜而修仙，仙人的一辈子太长，太久，太孤寂。

待她收拾完，玄青真人唤出飞剑，与她一同御剑下山。

落雪道：“师傅，御剑术也甚是有趣，能不能教我？”

玄青真人一听，颇感欣慰，这结界术与御剑术本是修仙的入门术法，若要修得精髓，便要先锻体凝气，他欣然应下：“今日回来，我便授你一些锻体心法，你身子弱，学些心法往后便不会轻易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