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意念之力，聚起法力，在她身上施了结界，随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塔里的妖魔破不了我的结界，你就放心去。”

落雪目瞪口呆：“你...你是让我一个人去？”

秦霄点了点头：“我已通过所有试练，进不得塔，你若是想让你的小豆苗葬身妖魔之口，大可以不去。”

落雪这会儿害怕得紧，可她不管多害怕，都不得不去，眼下想着去救小豆苗的人只有她了。

秦霄将她在塔顶放下，便踩着飞剑腾空跃起，她抬头，看他在月亮下傲然而立，心中有些茫然。在她看来，他像是隔岸观火的局外人，可他将她带下山，已是得罪了玄青真人，万一她在塔里有个三长两短，他还能脱得了干系？

毕竟她是清风阁的大弟子，按这辈分，他也难逃重罚，堂堂无心阁的少阁主，也不怕丢人？

秦霄突然使出传音术：“那小妖应当在这一层，这一层的妖魔并不袭击人，不过，太过狡猾，你慢慢寻吧，我先避一避。”

落雪只怪自己不会传音术，不然定要骂他几句，她要去塔里出生入死，他却说要避一避。

她小心翼翼地从塔顶爬到塔里头，原来这试练塔内有玄机，外头看看不过是寻八面玲珑常宝塔，里头却是这般模样。这十八层全是青草地，她自幼便生在这片雪山，一年到头也只有寥寥数日可以看到绿草，就连清风阁里头的草地，也没有这么青过，可也没这么青过，一眼望去，顿时愉悦起来。

突然刮起了大风，地上的青草被刮了起来，在空中肆意飞舞，风刮得她脸颊生疼，只能抬起衣袖挡住了脸。

虽有结界护身，还是挡不住这阵突如其来的妖风，落雪总是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瞪着自己，让她很不自在。

小豆苗究竟在哪里？这十八层这么大，她该怎么找？

落雪一步一步小心地走，风渐渐停了，方才被卷起的漫天青草不见了，她觉得腿有些软，自从上了古月峰，时常听到秦霄说些妖魔之事，本该不这么惧怕才对，可她瞧不见妖魔的真身，只能自己凭空想象，她能想到的都是一些青面獠牙的可怕模样，越想越害怕。

她突然发现，脚下变成了万丈深渊，吓得她险些跌到，却听见秦霄传音让她别看脚下，他说这些都是梦妖魔造出的幻境，她看的听到的所有东西，本是虚无，他还让她闭起双眸，单靠声音来寻小豆苗。

可她怎么可能闭上双眸，深渊的那一头，分明站着…辰渊真人！

落雪擦了擦眼睛，他依旧站在那里，若这一切皆是虚无，她怎么会觉得心痛？

辰渊真人望向她这边，眸光如同脚下的深渊一般，望不到底，许久，他才开口道：“雪儿，我不能再保护你了，若是有来生，千万不要再入仙门，护好你自己。”

雪儿？辰渊真人这是在喊她吗？他说的是什么来生？为何不要入仙门？

落雪来不及问他，便见他纵身跳下了万丈深渊，她急得伸出手去，此时，仿佛有人在身后推了她一下，她也跟着跌落到无尽的深渊里，坠落时，她竟能够瞧见辰渊真人眸中的悲痛。

眼前漆黑一片，再睁开眼，方才的画面已然不复，身下是熊熊烈火，周遭是烈焰赤壁，这…难道就是十八层地狱？

忽闻有人在问：“你堂堂仙人之躯，当真愿意替她去死？”

落雪朝着那人望去，只见辰渊真人正负手立于烈火之中，凛然道：“既然来了你这地府，便没想过要回去，一命换一命，很公平。”

落雪喊道：“辰渊真人，你不能死啊！”

可辰渊真人根本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在说话，她急忙跑了过去，为时已晚，一道天雷坠下，他整个人顿时被火光吞噬，火光太过强烈，刺得她睁不开眼，不得不以袖掩面。

“辰渊真人…”落雪看着他站在火光中，身形依然桀骜，仿佛于他而言，死并不可怕，可为何，她的心口这样疼。

眼看着他的身子被烧成一片一片，接着化为了灰烬，她紧咬着的双唇，渗出一股血腥味。

辰渊真人，真的…死了？

他为什么要来地府送死？他说的一命换一命，是不是为了救画中的女子？那女子难道也叫雪儿？那她身在何处？

怪不得玄青真人先前提到他二人时，一面悲伤，欲言又止，他说他二人或许好，或许不好，只怕他还不知道他的辰渊师兄已经死了。

落雪摇着头，不对，这是幻境，这不是真的！

心口疼得快要裂开，她痛苦地趴在地上，已经分不眼前的是清幻境还是现实，直到秦霄用传音术一遍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她才从痛苦中醒来。

秦霄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愤怒：“说你蠢，你倒真是一点也不聪明，我已经同你说过，这是梦妖魔造出的幻境，你竟然还在里头待这么久，若是再不寻到那只小妖，门中的那些大弟子便要上来，到时你也走不了，不光连累我，还会连累你师傅！”

落雪抹了抹额上的汗珠，幸好，这一切都是假的，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紧地闭起了双眸，小豆苗的叫声她是听过的，若睁着眼便会陷入无止尽的幻境中，那她也只能靠双耳朵了。

她起身迈开了脚步，原来这试练塔真的并不大，这才走出几步，便已触到边缘的墙壁。

“啾…”

落雪灵光一现，这分明是小豆苗的声音，可她正想循着声音去找它时，又听不到任何动静，她盘腿就地打坐，与其漫无目的地随意乱走，倒不如等着它出声。

“啾…”

落雪听清了，它应当在右前方，为了不受诱惑睁开双眼，她扯下束在发间的缎带，将眼睛蒙上。

“啾…”

没错，它就在身边，落雪伸出手去摸了摸，刚一碰到它时，她发现它浑身都止不住颤抖，触到她掌心的温润，它才欣喜地跳进了她的怀里，用脑袋使劲地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