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树边，将小豆苗抱了起来，见它整张脸都被树皮蹭得伤痕累累，不禁心疼起来。

“它方才想要你的命，你还这般疼惜它，那我待你如何？你又对我如何？”秦霄实在拿她没辙，明明方才还让他心疼不已，这会儿又让人恨得想要一走了之。

落雪却望着他，问道：“修仙之人，不是应当是宽大为怀吗？”

话音未落，未等到秦霄说话，身后却传来一道冰冷得如同地域传来的声音：“好一个宽大为怀，身为仙门弟子，竟将一只妖视为己出，这便是你们古月门的授业之道？”

落雪将小豆苗紧紧地抱在怀里，来人正是与他二人同行的流苍派弟子，他全身都散发着杀气。

秦霄心中清楚，流苍派弟子的眼里素来容不得妖魔，即便是小豆苗这样手无缚鸡之力，又并未伤害过人的小妖。眼下他们唯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将小豆苗交出去，任他处置，要么…杀了他。

“怎么办？”落雪挪到秦霄的身后，忧心地问道。

秦霄心中更加郁结，为何她遇着大事了才会想到他，无事时便一心只想将他推开，而自己，竟然对她有求必应，毫无反抗之力。

他当真是栽在这丫头手里了，从前他不明白何为世间情爱，如今明白了，似乎不同于洛鸣山所说的那般令人欲罢不能，而是让人欲哭无泪。

秦霄上前道：“这位仙友所言差矣，这世间以妖身修成仙身的不在少数，此妖出生于古月门中仙气最重的清风阁，我师妹又常喂以仙药，倘若能将它身上的妖气净化，他日必能修成仙身，流苍派虽以斩杀妖魔为己任，可也不能剥夺这小妖修仙的权利。”

流苍派弟子却笑道：“荒唐，你这师妹自己都不愿修仙，又怎能度这小妖成仙？”

小豆苗从落雪的怀里跳了下来，冲那人吼道：“谁说我娘亲不愿意修仙！”

它别无选择，得罪了落雪，便是得罪了秦霄，眼下又多了一个厉害的收妖人，若是不趁机讨好秦霄，只怕自己小命不保。

秦霄不是一心想让落雪修仙吗？它便激一激她，让她脱口认了。

“哦？那为何她连锻体的境界都尚未突破？有资格下山历练的弟子，只怕入门至少半年，她连一只野兽都制服不了，又保以修仙？”流苍派弟子掀开斗篷，将那双阴阳眼露了出来，他双臂一悬，小豆苗便被一股力量吸引到了他的手中，他嘴角一扬，道，“凭你的资质，也想修仙？简直痴心妄想，不如让我趁早送你入轮回，来生投入凡世，不要再成为一只妖。”

小豆苗原本怕极了修仙之人，他们动不动便要收妖，不知世间的小妖何处将他们得罪了，口口声声说妖会害人，可人又何尝不会害妖？那些讨厌的凡人残在害生灵时，可曾想过这些？他又有什么资格说出这些话来？

若说方才出口挑衅，是为了讨好秦霄，那这一回，它是为了自己，妖也是有底线的，他戳中了它的底线，就不要怪它要理不要命！

“不公平！世间万物都有选择的权利，你这个半死不活的人都能入得了仙派，我为何不能修仙！”小豆苗伸着爪子想往那流苍派弟子的脸上挠，可它怎么都够不到，兴许是气极了，竟觉得有一口真气在胸口乱撞，她吃痛地大喊了一声，整个身子便被一道绿色的光芒包裹。

流苍派弟子正欲松开手，可一记耳光却快如闪电一般拍到了他的脸上，待她定神，自己的右手竟抓着一个姑娘的衣襟，不巧，又正好碰到了不该碰的。

“无耻！”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纵然以冷静著称的流苍派高手，此时亦乱了心神，这小妖竟幻化成了人身，还是一个长相俏丽的姑娘，她身上少了几分妖气，眉宇间竟有一道灵光，可这灵光究竟从何而来。

眼看着小豆苗不再是那个圆滚滚的任人欺负的小妖，并且还大胆地给了流苍派弟子一记耳光，落雪倒也长了胆，上前将小豆苗护在身后，道：“修仙之人若都同你这般无耻，当真是连凡人都不如了，我家豆包即便是妖，也是只善良的妖，比你可强多了！”

秦霄头疼得厉害，这二人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竟敢当众羞辱仙门中最无情的流苍派弟子，也不怕遭来杀身之祸？

流苍派弟子一步一步向她二人逼近，换雪往后退了几步，便没了退路，小豆苗正推着她往前，还凑到她耳边，道：“娘亲，不要害怕，爹爹在，我们不会有事的。”

落雪心中“呸”了一声，还爹爹呢？他不声不响多久了？也不知道过来帮一帮她们。

前有强敌，后退不得，落雪只好挺起了腰杆，怒视着手持镰刀而来的流苍派弟子。

“好，那我便给你这个机会，若是十年修不成仙，我便会来取你性命，即便是清风阁，我也敢去闯一闯。”流苍派弟子手中的镰刀散去了黑气，回复木棍的模样，他转身唤出地狱战马，道，“记住，我叫残光。”

小豆苗见他踏马而去，便跑上前几步，对着他的背影嚷道：“十年就十年！你可别先死在妖魔手里！”

秦霄拍着手走上前，方才那一幕实在太过精彩，她二人竟让流苍派弟子手下留了情。

落雪不想搭理他，自顾自走到一边去了，秦霄有些尴尬，原地踱了几步。

小豆苗欢天喜地地跑到他跟前，本想问问他，自己幻化成人身，到底美不美，谁知，还未走到他身边，便一个趔趄，狠狠地摔了一跤，硬生生地将自己摔回了原形，只好哭丧着小脸，走到一边坐着，看他们二人这僵局要如何收场。

落雪正拍着胸口，叹着：“方才真的好险。”

秦霄却道：“有何可险？若是他来硬的，我倒也不怕他。”

“方才你们捉的妖呢？”落雪并未在意她所说的，只是突然想到此事，便开口问他，他却指着那流苍派弟子远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