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光见他并不追赶，便唤出地狱战马，去追方才那道黑风，想要带着一个重伤的妖魔逃走，并不是件容易之事，作为流苍派弟子，他绝不对妖魔心慈手软。

待秦霄走到身边，落雪向他伸出了手，道：“我不能回去。”

秦霄将她抱了起来，唤出飞剑，迅速将她带离，确认四下并无妖气后，才寻了一处山洞，暂且安顿下来，她不愿意回去，定是怕玄青真人怪罪，可她的伤势，拖延不得。

落雪靠在岩壁上，岩壁太硬，靠得她浑身疼得厉害，不自觉地皱起了眉，秦霄坐到她身后，让她靠着自己，他问道：“你究竟要到何时才肯承认？”

落雪问他：“承认什么？”

“承认对我的心意，承认你此生非我不可。”秦霄搂着她，靠在岩壁上闭目养神。

落雪垂头不语，她强忍着不去对他表露心意，忍得多辛苦，身上便有多疼，可再疼也只好咬着牙强忍。

待她睡了过去，秦霄扶着她躺下，给她施了一道术法，让她昏睡过去，睡着便不会疼了，下一步该怎么做，他必须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他走到洞口，坐在寒风中，眼下他能救得了她的，唯有父尊与玄青真人，她非仙身，上不得九重天，可若是回古月门，玄青真人若是对他拔剑相向，她定不会好受。

秦霄从未这般煎熬过，在寒风中坐了整整一夜，她命在旦夕，天明之前，他不得不作出决定。

哪怕再见之日遥遥无期，也惟有如此了。

三年后，清风阁

“师傅，我想下山！”

“师公，我想下山！”

落雪和小豆苗一同趴在藏书室的窗台上，双眸放着光，瞧着玄青真人，眼下已是回到清风阁的第三个冬天，她二人一步未曾下过山，实在闷得慌，再过些时日便是秦霄的百岁生辰，她们想下山，很想下山。

玄青真人放下手中的书卷，落雪刚被送回来时，伤得只剩下一口气，那时他自己伤势未愈，又加上怒火攻心，将秦霄重伤之后，当场晕厥。

待他醒来，她已被几位真人放在玄冰中护体，他每日守着药炉，给她制炼仙药，一连数月未曾合过眼，整整过了一年，她的伤势才复原，而他自己，却耽误了闭关养伤的时机，终究还是落下了病根。

可她却时时念着秦霄，时时想着下山。

玄青真人缓缓走来，落雪和小豆苗心中大喜，连着嚷了数月，他一直当不曾听到一般，这一回，终于有了回应。

不想，玄青真人竟斩钉截铁道：“你若是想下山去找秦霄，便不必再来求我，我不许。”

落雪有些失望，都快三年了，他还是将秦霄视作仇敌，她不是好好地活着吗？再深的仇也有淡忘的一日，他怎么就一记记了三年。

她撇了撇嘴，拉着小豆苗，道：“豆包，我们走吧。”…

小豆苗亦撇了撇嘴，跟着落雪回屋去，她已经记不清这是她们第几回铩羽而归了，她甩着手臂嚷嚷：“娘亲，师公一直不让我们下山，我们真的就不下山了吗？我想爹爹了，听说仙人的百岁生辰就同人间的笄礼一样重要，我想去给爹爹过生辰。”

落雪也不知道何时才能下山，玄青真人对她恩重如山，只要他不同意，她绝对不会再私自下山去，可她也好想给秦霄过百岁生辰，好想见他。三年不见，不知他是不是变了一些，反正自己变了许多，不再是那时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了，不知见了面，他能否认的出来。

“好吧，我知道你不会违逆师公，我不为难你，那我们现在去做什么？真的好无聊啊。”小豆苗托着腮帮子，一屁股坐在石台子上。

落雪想了想，道：“不如我们去练习御剑术吧。”

小豆苗哭丧着脸：“又是御剑术啊。”b br自从落雪身子复原之后，就发了疯一样地成日想着修仙，她资质比寻常凡人还要差许多，最简单的辟谷术，别人练几个月便能小有所成，不吃不喝也不会觉得饿，可她偏生练了大半年。

后来又练传音术，起先爹爹压根听不清她的传音，不得不跑到山脚下来，后来话能听清了，可她召唤出的那只灰蝶，也实在丑得要死。

前些日子落雪才开始学习御剑术，一想到最近的种种，小豆苗着实有些哀怨，她可是连剑都拿不稳的人，要想学成，只怕自己也得跟着遭罪。

落雪见她不情不愿，便道：“别忘了你与残光的十年之约，若是十年修不得仙身，你的小命只怕保不住。”

小豆苗一听，立马起身准备去取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三年总是会想到残光，落雪还说她晚上睡觉时，连做梦都会喊出残光的名字。

从前她喜欢秦霄，是因为他在试练塔外头救她一命，从那开始她就方心暗许，甚至还想着处处讨好他。可是后来她发现，他的心里根本容不下别人，她便一直不知道自己该化成男子之身，还是女子之身。

想了许久都没有结果的事，竟在残光一声挑衅之下，就那么定了，都说人妖殊途，残光是修仙之人，绝对不可能看上她，那她化成女子之身，究竟是为何。

“豆包，你当真喜欢残光吗？”落雪见她又失神，便凑到她跟前，问道。

“怎么可能！”小豆苗想了想，狐疑道，“娘亲，你难道是也开始喜欢爹爹了？”

落雪一愣，亦道：“怎么可能！”

二人皆转开脸去，各自朝藏兵室走去，谁也不搭理谁，论这嘴硬的本事，她二人倒是不相上下。

落雪不喜欢使剑，可她更不喜欢玉珑阁女弟子以玉坠为兵器，她若是习得术法，定是要与秦霄一同并肩作战，怎能躲在后头织治疗网。

她掂量着剑架上的几柄桃木剑，想挑出一柄轻一些的，可每柄都重得她得费很大的劲才能提起来。说要练御剑术时，她根本想不到一柄能重得提都提不起来，还信誓旦旦地同玄青真人说，不出三个月，定能御剑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