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练剑心切，面上也有些挂不住，她垂下眸子，并不答话。

玄青真人道：“来，让为师瞧瞧你这些日子都学会了些什么”

落雪提着桃木剑，默默地跟着玄青真人走出屋子。

他折了一根树枝，以它作剑，道：“来吧。”

落雪心里一沉，她学的这些，哪里敢在他面前使出来？只怕剑未近他身，自己便会跌倒，她以剑支地，并不出手。

玄青真人放下树枝，走到她跟前，问道：“还在生我的气？”

落雪摇头，这些日子练下来，她仿佛能够体会到，他曾说过的，修仙不可操之过急的忠告，只有根基打稳了，学起术法来，才能事半功倍。

可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她资质差，若要和同门那些师兄弟们一样，学好几年才能小有所成，那她只怕自己老了都报不了仇。

“随我来。”玄青真人执起她的手，带着她走向炼药房，他从炉内取出一粒仙药递给她，“服下这个，可以稳固你的元神，对你练剑能有帮助。”

落雪有些意外，玄青真人不是一直反对自己报仇吗？他连术法都不肯教她，又怎么突然给她增强元神的仙药？

“师傅，怎么突然…”落雪有些怀疑站在自己跟前的玄青真人，是不是也被妖化了。

玄青真人只得在她面前演这一出戏，他给她的仙药，并不是什么稳固元神的药，而是抑制她体内魔性的药。

她前世本是狐妖，若是魔尊亲自出马，即便古月门外头竖着结界，他还是能让她乱了心智，只是虚妄使的这一招，着实狠毒了些，弑师的罪名，能让她被逐出古月门，甚至被全天下仙门所唾弃。

“往后你便安心在清风阁随我学习术法，如你那般毫无章法地练，只怕连剑也使不好。”玄青真人带着她走向藏兵室，“若想练好剑术，便先要择一柄佩剑。”

落雪心中愈加疑惑，她不敢相信，这真的是他的师傅，便问道：“师傅，你是不是被妖化了？”

玄青真人从不想骗她，亦从不擅长去骗她，或许自己演得有些过了，为免她起疑，他便不再言语。

落雪毕竟才活了不到二十年，见过的神兵也不多，看到他给自己寻的剑后，便不再有心思去想他到底是不是被妖化的事，这柄剑很漂亮，剑身闪着幽蓝的寒光，她忍不住上前握了一握，一股子寒气袭来，将她震开了些。

玄青真人将剑移开了一些：“这是千年寒冰所铸，千万不要触及剑身。”

落雪愣愣地点了点头，这剑果真厉害，单单放着，便能以寒气伤人，她问玄青真人，如此厉害的剑，是不是有一个响亮的名字？

玄青真人道：“此剑名唤凌霜剑，原本是我师兄辰渊真人的佩剑，你若是想学剑术，可以用它试试。”

凌霜剑？这名字果真和剑一样美，她接过凌霜剑，一边瞧着，一边听玄青人讲着剑的来历。…

他说这剑本是青丘一族之物，两百年前，他的师兄辰渊真人，助青丘一族击退魔军的进犯，青丘的狐王，便将此剑赠于他，也正是因为这柄剑，他的亡徒雪儿才追上了古月门。

落雪原本就对那个和她同唤雪儿的女子很好奇，这回玄青真人主动说起，她便顺势问道：“师傅，不是都说青丘一族是妖吗？那辰渊真人又为何要去帮他们？”

“青丘一族并非从一开始就是妖，他们中也有不少修成了仙，说他们是妖，不过是世人的偏见罢了，辰渊师兄便从不以偏见待人，他与狐王本是至交，青丘一族有难，他岂有不出手之理。”玄青真人不愿再往下说，若不是因为雪儿悔婚，惹得虚妄恼羞成怒，若不是因为自己主张将她逐出古月门，与青丘划清界限，若不是狐王为保全族逼她与虚妄成亲，她便不会死，辰渊 师兄亦不会不知所踪。

落雪见他面上带着难以抹去的忧伤，便不再多问，秦霄说过，仙门之中，多的是道貌岸然之辈，雪儿定是被那些人害死的，世间的妖，并不是只会害人，就像她的小豆苗，从没有害过一个人。

“既是辰渊真人之物，让给我用，只怕有些不合适。”落雪想了想，还是将剑放下，她已经占了雪儿的玉坠，又怎能再占辰渊震人的这一件。

玄青真人将剑收回剑鞘，递给她：“无妨，这本是青丘之物，亦是与你有缘。”

落雪心想，与青丘一族有缘并不是什么好事，那九尾狐曾经想要她的性命，那位雪儿，与辰渊真人又造就了一段孽缘，她还是只做自己便好。

“多谢师傅。”落雪拿着剑，问道，“师傅何时教我爆裂流星剑？”

玄青真人并不说话，她便知道，这剑术只怕近些日子是学不成了，她垂下脑袋，道：“我听师傅的，先学心法。”

一连在清风阁最高的一处山坡上打坐数月，按着玄青真人给的心法书卷练习，落雪觉得心境清明许多，再加上小豆苗和玄青真人轮番同她说，报仇之事不可操之过急，否则下了山，遇到厉害的妖魔，不仅报不得仇，还可能将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落雪觉得他们的话在理，若不能所向披靡，又谈何报仇？难不成真的看秦霄和小豆苗的前头斩杀妖魔，自己躲在结界里待着？当初被逼时不想死，如今有了这血海深仇，就更不能死了。

只是数月未练剑，她已然不知剑术为何物，每日顶多也只是抽出凌霜剑来瞧几眼，依照记忆里的招式比划几下。

小豆苗眼红得紧，娘亲有玉坠，又有凌霜剑，而自己，每日只能握着一柄桃木剑陪着娘亲比划，玄青真人不和道桃木剑在凡世都是让道士用来收妖的吗？还让她一只妖来使这剑，简直滑稽。

“ 娘亲，再过几个月古月门又要招收新弟子了，可是我还没有通过试练塔，我该怎么办。”小豆苗有些沮丧，若是通不过试练塔，自己便不能算真正的古月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