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府书房
宫御凡站在书桌前,手持毛笔在宣纸上行云流水的写着,“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搁下毛笔,宫御凡看着纸上的诗句,不禁勾起了嘴角。
清风清尘守在门外,清风见妹妹这几天的气色不佳,他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并没有主动提起,以免她过于激动,“清尘,你若是身体不舒服便回去歇息吧,这里我守着就行了。”
“我没事。”清尘淡淡道。
“清尘,主上独身了那么久,如今遇到一个合眼缘的女子,风姑娘身份高贵,才貌双全,对宫家对主上都是最好的选择,你明白吗?”
“主上就那么放不下她…”清尘呢喃着。
闻言的清风额头微微冒出了冷汗,不禁提醒妹妹道,“清尘,注意自己的言行,尤其在主上和风姑娘面前。”
清尘面色平淡,不作回应。
转眼春天到了,正是万物复苏,百花盛开的时候。
而每年的春天,宫家都会在府里举办一年一度的赏春会,广邀王宫贵族以及他们的家属前来观赏。三年前,是宫御凡刚登上家主之位那一年,宫御凡突然终止了赏春会,赏春会因此被搁置了三年,如今不知怎的又开始了,不过不管如何,能收到宫家赏春会请帖是天大的福气。
左相府前厅
“老爷,你这咳疾最忌花粉了,这可怎么好呢?”左相夫人秦婉担心道。
风明这段时间突发咳疾,宫家又在这时候下了赏春会的请帖,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夫人不必忧心,离赏春会还有三天,我这咳疾最多两天也就好了。”哄着夫人中,风明又咳了起来。
“老爷。”秦婉急忙起身替他拍着后背,丫鬟也赶忙端上了热茶。
“爹,”还没到前厅就听到风明咳得厉害,风倾羽连忙跑进前厅到风明跟前,端过丫鬟端着的热茶服侍风明喝下。
“倾儿来了。”风明面色苍白,说话的声音都虚的很。
风倾羽替风明掖了掖身上的披风,桌上的红色帖子吸引了她的注意,捞起那帖子打开一看,秦婉继而道,“宫家下的赏春会请帖,你爹咳疾未愈,怎去的了呢?”
“娘,你别担心,”安抚好秦婉,风倾羽对风明道,“爹,这个赏春会我替你去。”
“这…,”风明犹豫道,“倾儿,你甚少出席此等场合,爹怕你应付不来。”
“爹,没事的,我可以。”风倾羽的自信落在风明夫妇眼中,两人对视一眼,犹豫着答应了。
“娘,你好好照顾爹,我回去准备一下。”说完,风倾羽便转身离开了。
三天后
“倾儿,此番一去一定要多加小心,明白吗?”虽说是赏春会,宫家的出发点也许是单纯的,但去的人却大多目的不纯,宫家实力雄厚,连皇上都十分器重,更别说王公大臣们了。这种场合大多尔虞我诈,若不是他咳疾未愈,他也不会让女儿独自参加赏春会了。
“爹,你放心好了,你女儿这么机灵,不会有什么差错的。”风倾羽很清楚所谓的“赏春会”不会只是单纯的赏花而已,她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纪过来的,不会轻易吃亏。
“嗯,那就好,”风明笑笑,“赶紧出发吧,别误了时辰。”
马车缓缓驶去,秦婉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喊道,“倾儿,路上小心哪。”
到了宫家门前,风倾羽被海棠扶着下了马车,这时另一辆马车上也下来了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子。
“小姐,这是右相家的千金,宁梦婷。”海棠在她身后轻声提醒道。
还未等风倾羽有何动作,宁梦婷便走近她行了个礼,“倾羽姐姐好。”
风倾羽不由得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她对古代这“姐姐妹妹”的真是觉得别扭的很,风倾羽暗自抚额,为了左相府的名誉,她也不得不装一装了。
“妹妹多礼了。”风倾羽把嘴角扯到最大弧度。
“时辰不早了,倾羽姐姐,我们一同进去吧。”宁梦婷很自然的站在风倾羽身旁,与她一道踏进了宫家大门。
到了宫家的后花园,风倾羽再次见证了宫家“四国首富”的称号,从门口走到花园就已经花了一刻钟的时间,这个花园,少说也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难怪能举办赏春会这种大场合。
人已经陆陆续续的到齐了,却还不见宫家家主露面,大家自顾自的赏花喝茶,倒也舒坦自在的很。
风倾羽放下茶杯,随处望了一下,无意中看见对面坐着的宁梦婷面色焦急,四处东张西望,似是在等待什么人出现。
一会儿,一小厮走到风倾羽跟前,“风姑娘,我们家主邀您到后山一聚。”
“嗯?”风倾羽愣了愣。
宁梦婷更是惊讶的看向风倾羽,一脸的不可置信。
“风姑娘请。”小厮没有多做解释,直接开门见山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如此,风倾羽只得起身,随那小厮往后山去了。
看着风倾羽消失的背影,宁梦婷脸上的惊讶渐渐转为了不甘心,她咬着嘴唇盯着风倾羽方才消失的方向,眼底滑过一丝阴霾。
后山
风倾羽已经看到了不远处宫御凡的背影,她停下脚步,嘱咐海棠道,“海棠,你在这里等我。”
海棠点点头,风倾羽这才径自走了过去。
“宫少爷找我有事?”风倾羽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开口问道。
宫御凡缓缓转身而后走近她,风倾羽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他停下脚步,对她敏感的反应轻笑道,“风姑娘就这么怕我?”
“不怕,“风倾羽直视她的眼睛道,“我只是不习惯跟陌生人离的太近。”
“陌生人?”宫御凡表情忽冷。
风倾羽对他骤变的表情微微皱了皱眉,宫御凡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表情变化,他迅速调整了过来,转回往前一派温和的笑容。
“宫少爷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先回席了。”风倾羽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宫御凡拉住了他的手臂。
风倾羽无奈转身,宫御凡拉着她手臂的手也自然而然的垂了下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风倾羽语气硬了起来。
只见宫御凡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支白玉制成的簪子,而后走近她,在她又要往后退时迅速的抓住了她的手臂,动弹不得的风倾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将簪子戴在了她的发髻上,然后放开了她。
风倾羽伸手想将簪子摘下来,宫御凡开口制止了她,“不要摘。”
这话好似有魔力,风倾羽竟鬼使神差的将手放了下来,等待他的反应。
“这白玉簪很衬你,戴着它。”宫御凡眼底流露出的情感使风倾羽微微一怔,而后道,“你送我簪子做什么?”
“没做什么,”宫御凡温声道,“只是觉得很适合你,便给你了。”
风倾羽顿感莫名其妙,这宫御凡抽的什么风?
“哦…,”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敷衍的道了声“谢谢”,然后转身回席了。
看着风倾羽渐渐消失的背影,宫御凡眼底的深情不变,三年了,她终是舍不下他的…
回到花园,风倾羽察觉宁梦婷看她的眼神很是奇怪,却又说不上来,不管怎样,她与宁梦婷本来就不熟,能说话便说话,不说话她也不会主动搭理,来赏春会于她而言本就是一个任务,无意在这里交什么朋友,出什么风头,能顺利结束就是她今天最大的愿望了。
“倾羽姐姐,你看,这牡丹花开的多美。”宁梦婷拉着风倾羽,手指着那开得正艳的牡丹。
风倾羽仔细瞄了她全身上下,宁梦婷虽然年纪轻,却是个美人坯子,再有一两年长下来,必定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她笑得娇俏,风倾羽却怎么看怎么别扭,感觉那笑中有阴谋。
果不其然。
“听说倾羽姐姐醉心诗书,在作诗上颇有研究,今日这牡丹花又开得这样好,不如倾羽姐姐以牡丹为题作一首诗,为大家助助兴吧。”
宁梦婷将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把附近自顾自赏花喝茶的人全招来了,远处的一见这场面也过来凑热闹,这一下子,风倾羽便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风倾羽环顾四周,而后将视线转回到宁梦婷身上,捕捉到她眼中的得意,风倾羽不由得皱起眉头,疑问是哪里得罪宁梦婷了?还是宁梦婷就是单纯的想整她,让她下不来台?
作诗?作诗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出来的吗?且不说从前的风倾羽阅历浅薄,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诗人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做出一首诗。
看着周围人的目光,看来今日她是骑虎难下了,不说她不会让宁梦婷得逞,为了左相府的颜面,她也不能说作不出来。
作诗她不会,背她还是会的。
风倾羽闭上眼睛,脑子里飞快搜索关于牡丹的诗,时间流逝一分,宁梦婷的嘴角便扯开一分,就在周围的人认定了风倾羽作不出来欲转身离开时,一清亮的女声传进了他们的耳朵。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风倾羽闭着眼睛将“赏牡丹”背了出来。
半晌,掌声此起彼伏,风倾羽也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好,好一个唯有牡丹真国色,不愧是左相千金,真是才华横溢。”一官宦公子首先夸赞道。
“左相大人真是教女有方啊。”一官员摸着胡子对身旁他的夫人道。
“是啊,年纪轻轻便出口成章,将来一定大有作为。”官员夫人一副”大学女教授”的模样,对风倾羽的才华甚是肯定。
周围的官员与其家属对风倾羽的称赞不断,完全把旁边的宁梦婷当成了空气,宁梦婷咬咬牙,没有整到风倾羽,不甘心是有的,但她心里却不得不佩服风倾羽的才华,在短时间内能作出这么一首好诗,确是非常厉害了。
“右相千金素有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这文采想必更甚于左相千金,不知今日我们是否有这个福气,一览京城第一才女的风采呢?”
刚才那夸赞风倾羽的官员夫人突然将注意点移向宁梦婷,众人这才将视线转到宁梦婷身上,纷纷附和着那官员夫人的提议。
“我,我…“,宁梦婷不由得慌乱起来,在才华上她向来自信,但要她短时间内作一首诗,她没有这个能力。
僵持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风倾羽见宁梦婷的身体因过度紧张而发抖。
风倾羽也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害人终害己。
暗处的宫御凡看完了全程,风倾羽淡然的模样使他微微一怔,而后反应过来后,嘴角的弧度拉到最大。
最后,宁梦婷因作不出诗,称病早早离了席。
次日,京城便广为流传风倾羽所作的“赏牡丹”,“京城第一才女”当属左相千金风倾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