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那个说一不二的严家族长。
威严、冷漠。
此时,却已头发花白,步入风烛残年,孤独地躺在病床上。
母亲去世后,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他情深如此,却冷漠地将她险些推入万丈深渊。
他或许是一个好丈夫,但绝不是一个好父亲。
世间流传着一句话:虎毒不食子。
可是他却是完美的将这句话逆行到底。
明明这么的恨,可是她竟又不想他就这么的死了。
人有的时候就是如此的矛盾。
……
严家。
看到司妍坐在沙发上发呆,严子瑜才寻着会过去。
“妍姐,没想到你竟是我的亲表姐,难怪第一眼看着就觉得亲切。”
司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确定看见我的第一眼是亲切?”
严子瑜心虚地咽了咽口水,镇定地道:“那当然!”
司妍保持着表情不变:“我建议你最好考虑清楚了再答。”
“这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嘛。”严子瑜弱弱地道。
司妍眉毛上挑:“是么?”
“是是,当然是!”严子瑜连忙表忠心,“那个,表姐,你可不可以让表姐夫再带我玩?”
“带你玩?”司妍狐疑。
严子瑜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一脸兴奋地点头:“对,你让他再带带我呗,好不好?”
这几天虽然每天都累得够呛,却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新奇。
司妍:“你可以自己找他。”
严子瑜委屈地望着她:“可是他说得你同意才行。”
这话让司妍更加的狐疑:“出力的又不是我,为何要我同意?”
严子瑜无辜地眨眼:“他是这么说的,我也不知道啊。”
“那你就知道了来找我。”
司妍扔下这么一句话,回了房间。
严子瑜一头雾水地看着她的背影,不解地呢喃:“什么意思?”
然而却没有人能给他回答。
这一夜,无人能睡得安稳。
次日,天一亮大家都起来了,匆匆赶往了医院。
司志诚心疼都摸了摸女儿的头:“瞧你黑眼圈都出来了,昨晚上没睡好吧?”
司妍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脸,面露狐色:“有吗?”
司志诚肯定地回答:“有。”
司妍从随身携带的提包拿出镜子,仔细看了看,她说:“没有啊。”
这哪里是像有黑眼圈的样子?
司志诚:“人眼看得清楚一些。”
司妍又不信邪地仔细瞧了瞧,是真的没有发现那所谓的黑眼圈,可看着自家老爹那笃定的模样,她觉得有就有吧,也就不再辩解了。
到了医院,严雨竹已经醒来,司志诚走到她跟前,担忧地问:“还好吗?”
严雨竹摇头:“我没事。”
“宝……雨竹,你回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我们看着。”
严琛到嘴边的旧称呼又临时换成了现在的。
严雨竹拒绝了他的好意:“我没事。”
对于这个妹妹的性子,严琛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见她坚持,也便不再劝说,只是叮嘱了一句:
“大家都不是外人,有事情就说,别自己一个人死扛着。”
严雨竹:“谢谢。”
“给你买了点你喜欢吃的早餐,也不知道味道如何,尝尝。”
司志诚看出了她与严家人相处的不自在,岔开了话题。
“妈,你是不知道,爸可小心眼了,我想要尝尝他都不肯给,真是小气!”
司妍突然插话进来,她表情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家父亲。
严雨竹失笑:“过来一起吃吧。”
司妍:“好。”
走到司志诚身边的时候还故意拐了他一下。
“你啊”严雨竹刮了刮女儿的鼻子,神情颇有些无奈。
司妍夹起一个小包子,一口放进嘴里,模样满足地说道:
“怪不得爸都不让我吃,原来味道这么好,真是偏心”
司志诚无奈地瞧着她这小女孩模样的一面:“有你吃的还堵不住嘴?”
司妍无辜地眨着眼:“你偏心还不让人说了?”
话落,看向正优雅吃着早餐的母亲:
“妈,你看他,简直就是太霸道了,他自己做出来的事情还不让人说。”
严雨竹淡淡地道:“回头我说他。”
司妍满足地点头:“好。”
这边温馨地享用早餐,那边医生的检查结果也出来了。
等他们差不多吃完,严琛才带着结果走了过来,看着严雨竹说道:
“医生说老爷子暂时稳定了下来,没有再继续恶化下去。
这应该与他的心理变化有很大的关系。”
严雨竹的面上看不出情绪:“我知道了。”
夕阳西下,预示着一天即将过去。
在众人的等待当,一直处于昏睡的老人终于醒来。
严子瑜第一个发现,他速度极快地冲过去,兴奋地叫道:“爷爷,您醒了?”
严琛立即去叫了医生。
一行人围了过去,唯独严雨竹例外。
她远远地站在原地,脚上像是绑了重物般,无法挪动。
严弘和从缝隙望向不远处的女儿,她不愿意靠近,想来是还在为曾经的事情怨着他。
医生检查完,没有什么大碍,并且不用再住加护病房,转到了普通的单人病房。
忙活了一阵子,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爸,您想吃点什么?我让人去准备。”严琛询问出声。
“不用忙活了,都坐下吧。”严弘和靠在床头,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司家几人身上。
“有些事情在我心里装了很多年,我的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了,怕再不说,以后就没会了。”
严琛等人知道,这段埋藏在老爷子心里几十年的恩怨,他终是愿意讲出来了。
严弘和的神色有几分哀伤,他顿了顿,缓缓开口:
“当年,严家发展迅速,无意间招惹了不少人。
那些小家族倒是好应付,可是却惹上了一个庞然大物。
鎏光盟,是一个存在久远的组织,他们一直活动于暗处,本与严家是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突然有一天,他们找到我,让我交出一样东西,我却是根本不知那所说为何物。
因为此,对方认定了是我有所私藏,明里暗里地打压着严家。
也遭受了不少刺杀,缘巧合,都并未得逞。
后来我发现,那伙人就是引起司家内斗的幕后推。
他们将伸到了宝筠那边,我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
我设计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圈套,引所有人入局,只为让他们相信,宝筠与严家再无任何关系,就算是严家有那件东西,也断然不可能会给到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宝筠。
这次事件之后,他们好像消沉了一段时间。
让我没想到的是,后来他们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到了司家上面。
也就导致了司丫头出生的时候体弱,曾几次番差点丢了命。
都是我的错,我的自以为是,险些害了你们。
你们如今恨我,我都知道,我不奢求原谅,只希望日后都能够好好的。”
“你有想过,你的计划会害死母亲吗?”严雨竹愣愣地问。
她至今都还记得,母亲浑身是血倒在她的怀,还在不停地说:
“不要恨你的父亲,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也是不想的,不要怨恨他……”
因为事发突然,当时房间里又只有她们两人,当有人进来的时候,顺理成章就变成了她杀了母亲。
她解释,可是家族没有一个人信,都在说她白眼狼,弑母。
后来,警察来了,她被带到了审讯室,但碍于没有确切的证据和动,又被放了出去。
回去的时候,正是母亲的丧事,她想要进去,却被人赶了出去,就连最后的一面都不曾见着。
一夕之间,仿佛过往的所有都成了泡沫。
她从帝都无数人羡慕的大小姐,变成了人人鄙视的过街老鼠。
如今看来,那段时间志诚的离开,想必也是提前安排好的。
严弘和缓了很久才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眼神之满是哀伤:
“你母亲的死,是她自己的选择。
那时候的她已经查出了癌症晚期,还只有个月不到的寿命。
她选择让她的死变得有价值,选择在最后关头,守护你。
我有劝解过,可是她坚持。”
严雨竹说不出此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这么多年恨着的这个人,现在告诉,他其实是在保护她?
司志诚抱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无声的安慰与陪伴。
这么多年的坚信骤然崩塌,是个人都会受不住。
“鎏光盟是一股什么势力?”
司洛的声音,响在病房内,打破了凝重的沉默。
严弘和看过去,他耐心解释:“这个组织存在久远,组织内成员身强大,有传闻说,是来自于千离岛。”
“千离岛又是个什么地方?”严子瑜好奇地问。
严弘和:“千离岛是我国最神秘的一个岛屿,据说那是一个如仙境般的地方,岛里的人都能够修习功法,长生不老。”
严子瑜眼睛里闪动了亮光:“这么厉害?”
严弘和:“那只是传说。”
“在我的记忆,世间并没有鎏光盟这样的组织,既然如此强大,又为何会突然销声匿迹?”
司洛疑惑地问。
“18年前,突然就失了踪迹,没有人知道具体情况是怎样的,甚至提及的人都很少。”
严弘和对这个组织的消失一直都存有疑虑,这些年也曾暗查探过,并无收获。
司洛:“那他们想要从严家得到的,是什么东西?”
严弘和摇了摇头:
“我们确实不曾见过,据当时所说,是一块样式古老的玉佩,通体极品白玉,玉上雕刻着凤凰图案,模样看上去栩栩如生。
这种东西,我从未见到过。也不知当时他们为何笃定了东西留在严家。
这些年,我也一直没有想通。”
听到这番话,严念念下意识地看向了司妍。
司妍面无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事实上,她心里也有所怀疑。
这描述,跟她上次从拍卖场得到的那块是那么的相似。
难道,那就是对方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
玉佩?
除了少有的知道司妍的有这样一块玉佩,其他人都陷入了沉思。
将整个严家害成了这样,竟是为了一块什么玉佩?
现代社会,用玉佩的人应该基本没有吧?
所以,严家这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玉佩在严家没有找到,他们是不是怀疑了当初演的那一出戏,这才将矛头转向了司家?”单若凌推测道。
严琛:“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
“这块玉佩到底有何用?”严念念蹙着眉头问。
严弘和摇头:“并不知晓。”
“会不会是像古代那样,是用来象征身份和权势的东西?”
严子瑜想到了他曾看过的。
严念念直接一掌拍向他的头:“你看多了吧,还权势。”
“这个所谓的鎏光盟消失于18年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伯一家也是死于那一年。”
当年司洛已经五岁了,因为司妍从小体弱多病,在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以后妹妹需要他照顾,他得成熟强大才能保护自己重要的人。
那一年,妍妍刚好两岁,他差点就永远都没有妹妹了,所以事情记得尤为清楚。
司志诚面色凝重:“你是怀疑,他们并没有死,最近频繁找司家麻烦的就是他们?”
司洛没有否认:“嗯。”
“不可能!”司志诚果断地驳了这说法。
司洛疑惑:“为何?”
“最近与司家做对的人,有可能是与他们相关的人,但决不会是他们本人!”
司志诚说得笃定,但并没具体解释什么。
司洛也碍于现在讨论这些不太方便,这个问题就此打住。
“有没有可能,现在的血雨组织与当年的鎏光盟有着什么联系?
据资料显示,血雨成立于02年,推算回去,正好是18年前。
一个消失,一个兴起。
这很难不让人怀疑。
这些年养精蓄锐,又想着卷土从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严子瑜脑洞大开,成功惹来了大家的白眼。
“我也曾怀疑过,但行事作风不太像。”严弘和否认这样的猜测。
严子瑜坚持己见:“我觉得它们二者之间,一定有着某种联系,不然不会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