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老妈子到了。”
门外的通报声打断她的思绪。
“带她们进来吧。”
江南歌看着进来的小使,他身后是两位年纪至少六十岁的老人。
她走近两位佝偻着身体的老年人,她们低着头,身上的衣衫很新,一看便知是来这里临时换上的新衣,真当她是傻的。
“两位,请你们抬起头来。”
两老人缓缓抬头,在看到江南歌的脸的那一刻,其中一个惊的往后一退,差点没站稳,被另一个扶住。
“小姐?七小姐!”
“真的是七小姐!”
江南歌从她们的目光中看到惊喜和兴奋,泪眼婆娑。
“你们当真觉得我是七小姐?”
此一问,两位老人疑惑的相视一眼,随后用衣袖擦掉眼泪,想要仔细清晰确认。
江南歌立在原地没动,任由她们靠近,打量她。
其中一个老年人走到江南歌身后,想了想,还是问,“小姐,老奴可能看下小姐耳后?”
江南歌稍疑惑,随后点头,“当然可以。”
侧了下身,那老人小心翼翼的将她耳后的发轻轻撩起,江南歌能清楚的听到她轻啊了一声。
随后,那老人赶紧退到一旁,激动的伸着手,却没有触碰到她,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抖着声音道,“真的是七小姐……”
欧阳墨静静的盯着她们,脑海却一片杂乱,心也跟着焦躁不安。
而听到这话的还有刚到门口的阮红箩和江敏纯。
江南歌上前扶起地上的老人,还未来得急开口便听到阮红箩的声音。
“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众人朝门口望去,她们母女两人身后还跟着六个小使和使女,排场还真是不小,马上天黑了还要来瞧热闹,看来她的出现,这母女两人明显不安了。
小使和两位老人都向她们行礼,没敢再出声。
江南歌直起身,“宗母大人与五小姐怎会来这偏殿?有何事要吩咐?”
阮红箩面无笑意,看她一眼,在江敏纯的搀扶下进了门,“怎会吩咐?是族长不放心,怕这些杂役吓着你,顺便让我来看看你还缺些什么。”
“有劳了,暂时不缺。”
江南歌扬着唇角,看了眼目光投向她身侧欧阳墨的江敏纯,“刚才两位老人的话宗母应是听到了。”
阮红箩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位老人,“是了,听到,本宗倒是很好奇,她们是怎的认出你就是七小姐的。”
说着,她嫌弃的看了眼桌前的凳子,又看着刚才说话的老人道,“你是区妈妈吧,以前你是经常往这西苑跑的,跟本宗说说,你如何认得这就是七小姐的?”
“老奴……”
“嗯?怎的,是不想告诉本宗?”
阮红箩的语气明显带着提醒暗示。
江南歌却是俯身将她们从地上扶起,道,“我这人大大咧咧,没那么多规矩,两位年事已高,起来回话。”
“谢七……谢小姐。”
随后,区妈妈低头,道,“七小姐小时有次翻墙打枣,不小心从墙上摔落,耳朵搁到石头,破了块皮,是老奴发现并拿草药给七小姐敷的,但因为伤口较深,便留下疤痕,刚才老奴看到,小姐耳后,确实有疤痕。”
原来如此,江南歌只知道耳朵后面那里不太平滑,没想到是个疤痕,这可比胎记来的更有说服力。
阮红箩面上平静,实则肠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当年就该留下这两个老东西。
“宗母大人,五小姐,不知这个疤痕可否成为证据?”江南歌看向脸色略沉的母女俩。
“有血书,又有人为证,族长又认定姑娘便是南歌,那自然就是了。”
阮红箩倒是出奇的没再反驳,“其实在看到你第一眼,本宗便被惊着了,你与幻暮妹妹长的着实太相像,只是,这些年有不少冒名前来的女子,本宗这心也被她们搅凉了,南歌莫放在心上才是。”
江南歌抿唇一笑,“那是自然,谁让我自己不记得往事呢,若不然也能知道阿娘居然还有宗母这个姐姐。”
她故意将姐姐两字加重,讽刺她在这里装好人,这脸变得如此之快,转眼便称姐妹。
阮红箩的脸色越来越暗,但她不能发作,江凉岚的提醒犹在耳畔。
江敏纯却是看不惯,“不要依仗不记得就目无尊长,即便认你身份又如何?你当初在族内犯下的错永远也磨灭不掉。”
“敏儿。”阮红箩等她话说完才去阻止,“休得胡说,这事自有你父亲定夺,此刻,她怎的都是你七妹。”
江南歌看着两人在她面前演戏,淡淡一笑,道,“那即如此,她们我便留下了,说不定能帮我想想往事。”
“本想你找几个得力的人伺候,既然你已选定,那便如此。”
阮红箩点头,“方才路过食房看到在准备饭食,应该快送来了,我便不打搅,明日再与你父亲宴请为你们接风。”
“咳咳咳……”
未等江南歌开口,身侧的欧阳墨咳声传来,陶吉赶紧倒了杯水给他。
江敏纯的目光也随之移向他,不由自主的走近他,“公子可是不舒服?”
欧阳墨眸光也从未移向过她,抬手轻挥,“多谢关心,无妨。”
“怎的无妨,我看公子脸色很不好。”说着,她竟伸手轻抚了下欧阳墨的额头,这动作快的连欧阳墨都未避开。
“公子,你额头好烫,看来是烧了。”江敏纯一脸担心,转身看向身后的小使,“快去请族医。”
“不必了。”
欧阳墨侧头避开她的触碰,稳定气息,“只是风寒,方才服了药,不必劳烦。”
“可……”
“敏儿。”阮红箩上前拉住江敏纯,“即然公子不舒服那便好生休息,我们先回去。”
“母亲……”
江敏纯被阮红箩拉走,走之前她朝区妈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
而立在一旁的江南歌的脑海里是方才江敏纯担心的模样,那不是装出来的,她现在越发肯定,他们之间必定有事。
江南歌没有急于求成,未再询问什么,让陶吉安排了另一间房给区妈妈两人,随后饭食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