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干什么?
接下来的剧本不应该是老立带着队友们顺利逃跑,自己利用烬燃特性跟季遥缠斗,拖到救兵到来吗?
为什么何山国上会有枪?
他又为什么要开枪?
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
成跃的思绪在这一瞬间乱做一锅沸水,对待季遥的攻击一时失去方寸。
而季遥抓住他失神的会,漆黑触霎时间缠上了他的身体,将他在地面拖拽,划下一道长长的凹陷。
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再一次响起,成跃艰难地从废墟爬起来,却又马上被漆黑触死死压在身下。
情绪铠甲褪去,灵气耗尽。他正打算发动烬燃特性,为救出队友们最后放一搏。
尖锐的黑色触刺入他的脊椎,冰冷的灵气猛然灌注,竟在一瞬间,封锁了他的星海循环,阻断了他跟殿堂的联系。
妈蛋……特性用不出来……
而在他抬起头,视线瞄过何山国握枪射击的姿态时。
他蓦然发现,在何山国的脖子背后。
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由数个点和勾状线条构成的……印记。
印记?
和季遥身上一模一样的印记?
“哈哈……哈哈哈哈……”
“看看你们这吊样,不就是天赋高一点么?不就是身后有人么?不就是被领导器重么?”
“现在,你们,全都匍匐在这里,输的一败涂地!”
“哈哈哈哈……”
何山国在同伴们一个个倒下的身躯癫狂狞笑,仿佛要将心扭曲的情绪暴露无遗。
“情绪的力量……天理会的年轻人里,居然出现了这么一个掌握了这种能力的调查员么?怪不得闩那家伙会把你视作威胁。”
一道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忽然从半空传来,像是感慨一样,沉声说道:
“所幸这份能力,如今尚且还处于不成熟的状态,不然凭新娘子如今的力量,恐怕也很难压制不住吧?”
而在何山国跪伏在地,露出恐惧而期待的眼神时,村庄上空传来一阵令视线都在扭曲的气息,一个穿着褴褛黄袍的瘦弱人影从天而降。
这一刻,连带后山上的十二只拜亚基,还有二十四位咏唱歌谣的未见组织成员。
他们的呼唤,随着瘦弱人影的到来,变得越来越嘹亮,狂热。
“毕宿星的歌无人知晓,国王的褴衣随风飘摇,歌声默默地消逝在那,昏暗的卡尔克萨……”
“……黄衣教?欢宴者的降临曲?”
枪倒地,几乎挣扎不起的林立,在听到这些歌谣和发光的字型石块,终于彻底回忆起来。
他拼命抽出匕首,想要拖着重伤的身躯搏杀。
“成跃!起来!决不能让请神术完成,不然整个涵月区都……呃……”
黑光乍现。
林立的身体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被瘦弱人影的触击飞出去。
“一个小小的监察员,妄图阻止事态的发展么?呵呵呵,可惜,就算通知万华殿,现在也已经晚了。”
林立还想再起身挣扎一下,但随着交错的建筑,另一道枪声响起。
身上绽开几朵血花后,他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成跃死死抓住一把泥沙,他的身上此时也潺潺冒出鲜血,被贯穿的部位不断传来剧痛,视线模糊。
他愤怒,愤怒,愤怒到继续要从瞳孔里迸出火花。
可现在的他到底能做到些什么?用不了特性,自己连最后的底牌都失去了。
自己终是一个人都没有救成。
他的掌心捏出鲜血,拼命忍住的泪水不甘心地流了出来。
可当藏在巷子的那个人出现时,他哽咽的哭泣,却被无法言喻的惊诧所取代。
“苏……显龙?”
那个戴着墨镜,右脸有一道显眼伤疤,外表凶狠似恶鬼的男人,此时正握着枪,恭恭敬敬地来到瘦弱人影面前。
在他的身后,蠕动人脸正张开无比愉悦的笑容,一个点与钩状线条组成的印记蠕动旋转着。
就在成跃惊诧失神的目光,何山国谄笑着迎向了他,就像曾经的跟班一样,在苏显龙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道:
“老大!您吩咐给我的任务,我已经完美完成了。您看,这些刀子,现在全都倒在这里……的,叫你们看不起老子!”
“……你做的不错,只是可怜了老六。”苏显龙淡泊地说道。
“呵,这小子?以为在队里有了点人缘,就开始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他就不用脑子好好想想,这些家伙,会把我们当成自己人么?都是演技罢了!”
“呵呵呵,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显龙,既然这位先生立下了那么大功劳,何不给他点奖赏?”
瘦弱人影笑道,说完,便将身子转了过去。
“……当然。”苏显龙回道。
“哪里哪里,这些都是我的投名状,是我应该做的。不过,要是有奖赏的话,我也不介意……”
砰!
砰!
两声枪声响起。
在何山国的额头上,顿时开了两个血洞。
“为什……么……”
直到身体倒在地上,弥留的何山国依然不敢置信。
只给苏显龙,留下一个绝望而迷茫的眼神。
干脆利落地杀掉曾经这位小弟后,苏显龙最后看向了被死死压制在地板上,几近弥留的成跃。
“小伙子,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
“就算你我都是超越者,就算已经达到启明阶的修为。”
“有些事情,一旦沾染上,就一辈子都无法逃脱了呀……”
向他微笑着,发出最后的叹息。
然后举起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记得履行你们的承诺,这辈子都不要再接触我的妻女,不与她们,发生任何联系。”
砰!
接着,就连这张凶狠,桀骜不驯的面孔,也在绽放的血花倒下了。
只剩一袭褴褛黄衣,背对着这一切,站在那里。
“…………”
从愤怒到惊诧,再从惊诧到麻木,最后变成从心底发出的嘲笑。
哪里存在什么功勋卓绝,屡立奇功的临时调查员?
原来自己,一直都只是一个挣扎的棋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