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怎么那么痛……
我应该,又到医院了吧?
凉飕飕的,还有水声。
阿西吧。
居然是这个地方啊……
苏浩不想睁眼面对现实,但思路却清晰无比,又头痛欲裂,便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荒芜、皲裂的大地,天空一片黑暗,不知道是哪里的光,让他看清了周围这个小世界。
穷奇呢?
苏浩感觉哪里不对,这个世界不是他印象中的样子。
穷奇不见了。
整个荒芜世界,好像还起了一些别的变化。
寻着水声,苏浩找到了那个方方正正的匣子,正往土地上倾倒泉水。
上善若水,是那幅书法留给自己的一汪清泉。
每次看到这个匣子,他都会想起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老人。
泉水依旧汩汩地往地表渗去,匣子下的裂缝比别的地方都要少,摸起来也是湿润的
他不止一次思考过这些水的含义,书法、泉水、真气,以及有了那幅书法后他可以顺利背诵道德经的事情。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仿佛是听懂他的话语,泉水往外流的速度加快了不少。但毕竟是从匣子里流出的水,再多也不会多很多。
更令苏浩关心的是,面前这条巨大的裂缝。
这裂缝,甚至可以称之为山谷。
上次他没看到,这次进来的时候,便有了那么一条山谷。
走近这山谷,头痛的症状增加了。
果然…自己还是打输了。
苏浩想起了那晚上的事。
和神秘人的对战,两方各出奇招,但就在苏浩想说出天法道三个字时,却被对方用密法封住了嘴。
打那么多次架,他怎么就没发现那么简单的道理?
只要封住他的嘴,他就彻底没用了。
行家啊,遇到行家了。
先前说阴阳家是道家的分支,他们这些人也可能懂苏浩会的这个功法,但没想到还有针对性的措施。
就这样,他只能看着天狗用爪子拍向自己的小脑袋瓜。
自己怕不是已经脑浆四溅了吧,还能活着吗?
但不管怎么样,自己至少都是输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
大意了,没有闪。
秦臻和苗柔几个人,可能还在满世界找他。
该死,自己就不该听那个叫什么松什么山的人。
一脸好人样,尽办一些阴间的事。
妈的。
突然,苏浩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望着面前的山谷,有点走神。
那个臧松年,是不是和自己说过什么?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
这段经文他同样不敢随便乱背,一个人法地就够他喝一壶了,就算有上清老人的书法,他也不敢随便背完这一句。
但眼下,或许他唯一能做的,是继续背经文了。
“道……生……一”
熟悉的干涩感,苏浩瞬间感觉自己口干舌燥,配合要裂开的脑袋,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水……他要水。
这句话说完,他身体瞬间起了反应,胸膛里似乎堵住了一块巨石,阻止他往下说。
看来,这个东西不是一般的可怕啊……
苏浩很快回到了匣子附近,那里的水流比刚才还要狂暴。匣子里仿佛塞了一座瀑布,正往外喷涌而出。
他突发奇想,把匣子搬到那座裂谷附近,躺下来,任由泉水冲刷自己的身体,再用剩下的洗脚水来灌溉这个裂谷。
呼,舒服。
直到泉水往外流了好一会,苏浩才感觉胸膛轻松了一点。
道生一。
光是说出这三个字,就让这个瀑布流了足足十分钟才缓和过来。
下一秒,苏浩看见,自己的手边出现了一星绿色。
很小,很小的草芽子。
如果说这大地代表着自己,裂谷是伤口,泉水是上清老人送他的无限真气。
那这株草,又代表着什么呢?
苏浩不知道,他感觉特别疲倦,于是又躺在泉水旁边,睡了过去。
希望这次再醒来,可以看见医院的天花板。
对了……穷奇呢?
“该死……连个舒服的床都没有吗?”
苏浩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确实在梦境中。
现在,直接回到了现实。
那裂谷非常生动,苏浩觉得自己的脑子确实像裂开一样。
这里,似乎是一个山洞。
苏浩还能动,他坐起来,看着山洞外的月光。
说不定,自己还在那个景区内。
被那人抓了?
身上并没有绳索捆绑,苏浩艰难的站起来,走出山洞。
远处,还能看到万家灯火。
这里是景区的最高处,附近应该就是大路,这里只是某个游客勿近的隐藏山洞而已。
“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离山洞最近的一颗大树旁,香烟的火光被点亮。
神秘人猛吸了一口烟,却又使劲的咳嗽起来。寂静的森林里,这咳嗽生显得尤为刺耳。
“我昏了多久?”
“没多久,六个小时。”半晌,神秘人把烟头踩灭,小心翼翼放回自己兜里,又说道:“究竟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
他并未表现出很深的敌意,相反,他和苏浩说话时,言语间也带有臧松年那种温柔。
“他告诉我,你可以决定释觉醒不醒。”
“哼,佛家人,死不足惜。”神秘人走上前,又说道:“我来上江只为两件事,一,找到四颗佛舍利;二,找到你。”
苏浩看清了他的脸,上面爬着好几条皱纹,看起来约莫五十岁的年纪,音容相貌似乎都饱经风霜。
“你认识我,我却不认识你。”
“陈其人,我的名字。”陈其人盯着苏浩的双眼,一字一顿道:“你不明白你的价值?”
“我的价值?”
“对,你,和你会背道德经这件事。”陈其人摊开双手:“那可是至高无上的大道,不可能只是用来斩杀无用的尸犬。”
“它还能做什么?”苏浩很想往后退。
“一切。”
苏浩听了以后没任何反应。
“阴阳家当年只拿了半句离开,便自创功法开山立派。”陈其人的语速越来越快:“千年之前的道家,随口一句就是无上玄妙之功法。只可惜天尊骑青牛离开,道家人不问世事,这世间先被那学的四不像的儒生夺去,又被秦国法家规整那些莫名其妙的律法,最后他妈汉代又来一堆吃斋不念经的和尚。我们呢?谁记得阴阳家是做什么的?算命的?还是看风水的?最后还不是他妈观星算命测皇陵!?”
苏浩想让他冷静,但陈其人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越说越激动。
“我找了很久,这辈子都在找。我父辈也在找,祖辈也在找。天尊一脉,不可能没有后代留存。就算没有,那五千字顺着历史流到今天,肯定还有能读懂的人在。苏浩,你,还有苏乾清,肯定是正儿八经的天尊一脉!光凭一句话就能令穷奇臣服,没有人可以做到这一点。”
“你过奖了……我估计就是碰巧……”苏浩下意识的挠挠脑袋。
“是不是碰巧,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突然,陈其人的声音变得阴沉而恐怖。
他伸出自己的右掌,掌心向上。阴暗的夜色下,苏浩看到那似乎有一条虫子在动。
“待把你的功法抢到手,我便是世间道家之正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