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如意不懂为什么秦屿衡说自己不开窍，她觉得虽然在单位她表现得有些憨傻，但是她觉得她的工作能力和社交能力还是不错的，不至于得到一个“不开窍”的评价吧？

哎，领导的心思，真的是不好猜。

肖如意又锁上门，转身回到房间里，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看了看那个绿色的箱子，又纠结了一下该不该打开。

最后还是决定先不要打开，自己先收拾一下，洗个澡，然后再从长计议。

肖如意特别不喜欢赶路，因为在路上虽然一直坐着，但是还是挺累的。她洗了个热水澡，用自己带的一次性浴巾和毛巾包着身体，到床边穿睡衣。

然后她看到自己手机的提示灯在亮，点开一看，是她的发小老辉。老辉是一个不经常和她联系的发小，也没有太多交集的发小，但是一联系起来场面就别开生面的发小。

老辉：胸弟，问你个问题。

肖如意：你说，小弟弟！

老辉：你认识赵一霏吗？

肖如意：认识，一个系统的。

老辉：有人介绍我和她相亲，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

相亲？肖如意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对话，想起了那次自己在公交车上看到赵一霏和李宁辉一起去爬山。

她觉得当时两人的脸色，看着就是暧昧不明的，可是也没听说两个人在一起呀……

由于不确定赵一霏和李宁辉有没有在一起，肖如意不好和老辉说太多，就问他：你觉得人家喜欢你吗？

老辉：好像不太感兴趣。

看到老辉的回复，肖如意松了一口气，赵一霏既然对他无意，那么自己就好说了。

肖如意：那她不喜欢你的话就算了呗。

老辉：(｀?′)Ψ也是……

过了一会儿，老辉又发来了微信：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

怎么样？肖如意想了想，她没怎么跟赵一霏打过交道，简单的交流也是在一个系统之间见过几面而已。

赵一霏很漂亮，身材很高挑，和肖如意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人，差别还是很大的。

而且她听张存宇说过一次，赵一霏的父亲去世的时候，局里的一位副局长挂了两百。没多久这位副局长的父亲去世了，赵一霏毫无表示。

当时张存宇就说，这个年轻人不懂感恩，不会做人。

可是这些事情肖如意没有经历过，也没有亲眼所见，不好多发言，只能回复老辉：这个我不太清楚，没怎么相处过。但是我觉得结婚嘛，还是找个喜欢你的，包容你的比较好。她对你不感兴趣就算了呗。

因为说句实话，以老辉的外表来看，赵一霏不一定会喜欢哟……

老辉：好的，明白了。哪天出来干饭阿！

肖如意：没问题！

揭过这一篇不提，肖如意坐在床上看电视，不知不觉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肖如意主动来到秦屿衡门口，敲门叫他，“秦……秦屿衡，一起去吃晚饭吧？”

“好的”，秦屿衡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带着点朦朦胧胧的喜悦。

他打开门，见肖如意侧身现在门口的墙边低头看着手机，“如意？”

肖如意猛地抬起头，笑着对他说：“走吧！”

“嗯”，秦屿衡点点头，拉上门跟她一起走。

到了食堂，吃的是自助餐，还好有清淡的菜也有辣的菜，不然肖如意要觉得人生没有颜色了。

这次的培训是全省每个县市的中心都要派人来参加的，同一个地州好多县市中心的领导都认识秦屿衡，偶尔会有人过来同他打招呼。

肖如意也不凑上去赶热闹，自己低着头认认真真地吃饭。吃饱了就静静地呆在座位上玩手机。看着秦屿衡吃的差不多了，就站起身夹了一些水果，放在桌子上。

秦屿衡笑着看了看水果，又看了看肖如意，“谢谢如意！”

肖如意听他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叫自己，还是觉得不习惯，她还是习惯同事叫她“小肖”。

可是没办法，都说了要把秦屿衡当做朋友来看待的，她只能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

吃完了饭，秦屿衡提出两个人到校外的湖边走走。于是肖如意和他两个人趁着夕阳西下，到湖边散步。

“秦……秦屿衡，你，你看那个培训计划没有？”

“看了。”秦屿衡说完，想了想，又说：“一句话怎么被你说得支离破碎的？”

肖如意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所以顾左右而言他：“那个，课程安排得太紧了，晚上还要开讨论会交流讨论。”

秦屿衡识破了她的小计谋，却没有戳穿，走在她身边，说道：“厅里挺重视这次培训的。”

肖如意点点头，心想：领导的境界就是高，满满当当的培训计划，从他嘴里说出来站位这么高，搞得她都不好抱怨了。但是说回来，自己又学了一招，妈妈不用担心我被别人套话啦。

秦屿衡看她没说话，就找话问她：“你知道这个湖叫什么吗？”

肖如意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你猜。”秦屿衡神秘地说。

肖如意想了想，摇摇头说：“猜不到。叫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秦屿衡笑着回答。

肖如意诧异地看着他，愣了片刻，也跟着笑起来，“你挺幽默的，我还以为你真的知道这个湖叫什么，不仅要给我科普湖的名字，还要给我科普这个湖背后的故事和存在的历史，难说还要给我科普这片村庄的风土人情。”

除了报告工作，这应该是肖如意跟他说过最长的一句话了。秦屿衡看着已经放松下来的肖如意，问道：“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和其他同事一样？嗯，有隔阂，不开化？”

“不不不”，肖如意摇摇手，“倒不是这样认为，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大家的想法和我的想法还是有代沟的。我一开始上班的时候喜欢买一些卡通的笔和笔记本来用，但是他们会觉得这样不严肃，会因此影响别人对我工作专业程度的判断。”肖如意是决定把秦屿衡当成自己好朋友看待的，现下花好月圆，正是说心里话的好时机。

“然后有时候很小的一件事，根本不涉及什么利益牵扯，可是大家就看得很重要，多大点事还需要博弈？”

“其实我本来不像这样的，只是，环境让我变成这个样子。不敢说真心话，不敢表露真性情。做事之前要先计划好，想清楚，习惯去安排很多事情。心太累了。”

“我和我朋友在一起，还是比较……嗯……狂躁？但是工作这么一段时间，好多话也不敢在朋友面前说，不敢在家人面前说，慢慢就觉得自己心里的事情很多。别人能肆无忌惮地说话，我却只能聆听，还要挑着能说的说，真的很痛苦。”

说完，肖如意转过身，看了看秦屿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如果我都觉得辛苦的话，你所处的位置应该比我辛苦一百倍吧？”

她在夕阳淡淡的余晖中仰起头看着自己，有些讨好地说出这句话，让秦屿衡心猛地一跳。

他觉得自己有些明白那句话的意思了：当所有人在关心你飞得高不高的时候，只有鲜少的人关心你飞得累不累。

肖如意在关心自己飞得累不累。

秦屿衡这么一想，心情舒畅得很，决定继续卖惨：“是挺辛苦的，不过也有要坚持下去的理由。”

“嗯！”肖如意猛地点头表示赞同，“别怕啊，以后我们可以商量着来，有压力可以共分担。”

在夕阳下微弱的光里，肖如意目光闪亮地说出这句话，让秦屿衡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好像流浪了很久的人找到了组织，又好像飘荡了很久的芦苇找到了家。

他其实能明白肖如意一直以来对自己忌讳莫深的行为，因为她在这样的环境里，不敢轻易相信别人，害怕自己真心的付出被别人当做武器回报自己。

他想起自己放弃家业的初衷，又想起自己一路走来到现在经历的事情，觉得，能遇上肖如意，也算是人生一件无憾的事。

如果能和她结婚，让她和自己永远在一起，是不是在艰难的前路上互相有些慰藉？

如果是肖如意，他愿意和她一路跌跌撞撞互相搀扶着走完一生。

他看着肖如意的眼睛，“肖如意，在我面前你可以表现你的真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