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霆渊的眼神自然不可能完全离开她，她深知这一点，尽量在他视线范围内停留。

她估摸着季霆渊应酬得差不多了，正准备跟颜冉告别，就看见季远之朝这边走了过来。

很久都没有去过问季远之的事情，一方面是想忘记他带给自己的那些伤害，另一方面是顾忌季霆渊因为他的名字发起神经。

几个月前连走路都要依靠轮椅的人，现在看上去已经好多了，虽谈不上言采奕奕健步如飞，总之还是能稳稳当当走到他边上。

她远远打量起这个共享了她大半青春的男人，也有些恍惚。过去的时光是挥之不去的，可不早前，这些美好的记忆上那层曼妙的谎言之纱被揭开，她到现在都还不能完完全全放下。

她难以做出转身而去避开他的动作。

季远之于她，真的意味了太多太多。

于是下意识地，她瞟了一眼季霆渊。

那边也像飞快收到了她的信号，开始加速结束谈话。

“笙儿，冉冉，好久不见。”季远之一副讨好她的样子。

“好久不见，远之，你气色好多了。”

其实文笙也能渐渐察觉出季远之和季霆渊如出一辙的自我，只不过季霆渊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面前，而季远之，却要透过无数被蒙蔽的真相，才能彻底看清楚。

颜冉识趣地站到一边，替她守着季霆渊的方向。她只是不想让事情更加复杂而已，在季霆渊和季远之两个人，她究竟更支持谁这样的问题上，以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季远之。

但听到季远之那样费尽心机的谎言之后，她的心回到了一条公平的中界线上。

“笙儿，以前的事情，我们都忘了吧。再等些时日，我带你出国，好吗？就你我二人。”

“远之，我以为我已经清晰表明了态度，别让我对你说一些残忍的话。你要是对我还有些感情，就让我自己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情。”文笙边说话，边打量季霆渊，思量着希望季远之能认清现状。

季远之有些不依不饶，刚想拉住她手臂，就被人从中拦截。

“大哥，真是你啊，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季霆渊看见他，就换上了一副面孔。

他想尽早带人离开，附在季远之耳边低声威胁：“又想躺医院了？”

季远之气急败坏地看着他，却又无法回击。

季霆渊跟颜冉稍稍示意，就把人半搂在怀里，避开众人视线朝外走去。

季远之仿佛不肯服输似的，对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说：“笙儿，我会再去找你的。”

一边的颜冉早就离开了，她只在意文笙是不是过的快乐，其他什么两个男人间的纠葛，她早就有些厌烦，也没什么兴趣参与。

季远之似乎充耳不闻的模样，那日酒会之后，并没放弃联络她。

她默许，季霆渊也乐得为她隔开纠缠。

季远之一次次的电话被掐断，动用人力想半路拦截她，也被季霆渊化解。

文笙了解季远之，知道他一定不会放弃找她。她现今处境才刚刚好转一些，她必须更加努力去争取独立。这样，无论季远之再给出什么样的条件，她都不会被轻易打动了。

要是时间长了，她依旧是担心自己就这样原谅季远之的。

出于接管文家的双重考虑，文笙跟季霆渊提出自己想带人做项目。

季霆渊当时斜卧在总裁椅上笑看她，看到她头皮都要发麻时，终于抽出来一叠文件给她。

文笙猛地想起当初她去求他的时候，他在车上也是这样一幅成竹在胸的样子。

知道她回来，知道她来求什么。

文笙摸不准季霆渊是不是真的信任她，还是想继续考验她，甚至是让她知难而退。

他亲自给她选的第一个项目，便是关乎帝皇集团整个季度业绩的，法国一家葡萄酒公司收购案。

她瞬间成为全公司众矢之的。

季霆渊又亲自为她挑选了全公司数一数二的几个业务人才，分别协助她了解市场行情，对方公司的收购情况和收购报价等诸多事宜。

这几个人都先她几年就加入了帝皇，早就在各自的部门以翘楚的地位扎根站稳，对她这个尚未成为总裁夫人的女朋友身份，更是比其他人更加肆无忌惮地轻蔑起来。

她家风严格，即便是这样的情况，尚能亲切尊称那几人，总是带头挑她刺的是市场部门调来的，她也跟着旁人叫他李哥，其他几个也哥姐地喊着。

文笙做事一向亲历亲为，在这次-她收敛愤怒，当晚就翻遍了帝皇近几年来各种类型的收购案，尤其是这种一个季度里最受人瞩目的项目。

总之，那几人给她出什么难题，她就解决什么，甚至都能做的比同样程度的新手做的几倍优秀。

季霆渊好几个晚上看她如他一般，安安静静坐在餐桌边，思考或查阅着什么。只要他回来用书房，她为了防止他忍不住擦枪走火就会搬出来。

他吩咐佣人端一杯咖啡一杯牛奶，心里充满了一种新奇且前所未有的怪异感觉。凑她边上去，把牛奶递给她，感觉她发丝微微蹭着光着上身的他那分明的腹肌。

他莫名地喜欢她这副认真起来的样子。等女人差不多困得撑不住的时候，他也很负责地承担起抗她上床的业务。有天晚上文笙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嗫嚅着声音轻轻喊着他的名字，他就那样静静停在楼梯上，连下一步脚都不敢抬，生怕把人吵醒了，他就听不见这样难得的呓语了。

这些明面的竞争，暗地里的努力，文笙都能靠着意志力一项项克服，毕竟当初在大学里的竞争，比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那时候身边有季远之的协助。

但她丝毫都没察觉到，现在自己情绪尚且稳定，也一定程度得益于季霆渊默默为她做的那些事情。

她现今最担心的，依旧是收购案逃脱不掉的，和竞争对手在报价上如何完美地略胜一筹。有几个经验丰富的老人协助，她倒是不担心帝皇能拿出一个合理且满意的报价。

关键是，这次的竞争对手是季远之，和他的季氏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