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梓忧从康亲王府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
一回府,元梓忧便先去了寿松堂。
元老夫人并没有歇息,见元梓忧回来了,便忙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慈爱的问道:“今日可顺利?”
“回祖母,一切都好,郡主也待我极好!”元梓忧笑着应道!
“那就好!”元老夫人心里高兴,得了临阳郡主看重,将来元梓忧在京城贵女圈儿中便更得脸面,连带着元大将军府也会跟着沾光:“好了,累了一天,去看过你母亲后,便回去歇息吧!”
“是,祖母!”元梓忧便福了一礼:“祖母也早些歇息吧!”
从寿松堂出来后,元梓忧又去了柳风苑,与柳氏报了平安,便回了无忧阁。
本来以为接下来便没有什么事情了,只需要安心等待那铺子收回来,就让柳管事安排人手修整铺子,也顺便调集选派铺子的掌柜伙计和帮厨,可哪知道没两日,元府便来了人。
来人正是宁氏的胞兄宁春华,带着妻子范氏,两个妾氏和一双儿女,风尘仆仆的从乾州来到了京城。
宁氏是乾州人士,家里也曾风光过,只不过后来败落了,一家人便在乾州经营一家绸缎庄,虽然算不得大富之家,家境倒也殷实。
元岐雷在乾州与宁氏相遇,一眼便相中了宁氏,死活非宁氏不娶,最后元老夫人拗不过元岐雷,便只得允了。
如今宁氏的父母早就离世,只有宁氏的胞兄宁春华一家,在乾州继续经营那绸缎庄,只是因为宁春华实在不善经营,又是个爱喝酒耍钱的,家境竟是一日不如一日,常常写信来与宁氏诉苦。
本来宁氏不愿意让宁春华一家来京城,毕竟之前宁氏过得滋润,若宁春华一大家子跑来京城,又没个营生,终究是个累赘,但是没想到元岐风会被圣上召回京城,再加上元岐雷纳了小妾,便让宁氏觉得应该将宁春华一家叫来,一方面自己能有娘家撑腰,另一方面也为女儿铺路。
得了宁氏的书信,宁春华一家欣喜若狂,迅速处理了绸缎庄,一过了正月十五,便揣着全部的家当,拖家带口举家来京。
因为来了亲戚,除了还在关禁闭的元梓彤,元家众人便都聚在了寿松堂,便是元岐雷新得的良妾沉烟也跟在元岐雷身后过来了。
一番厮见后,众人便都坐在寿松堂中说话。
“老太太,我们一家子来此,给亲家添麻烦了!”宁春华虽说不太务正业,但从小也读了些书,有些见识。
“这是哪里的话!”元老夫人笑道:“既是一家子实在亲戚,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只管住下便是,若是缺了什么少了什么也只管说,咱们元家自是不会让亲戚受了委屈。”
“那就多谢老太太了!”宁春华笑着说道,又看了看站在元岐雷身旁的沉烟,想到宁氏信中说的话,便问道:“这位是妹夫的贴身婢女?”
“大哥哪里话!”元岐雷笑道:“这是我新纳的良妾,沉烟!”
“良妾!”宁春华皱了皱眉,便看向元老夫人:“老太太,我记得妹夫还未满四十吧?我怎么记得元家祖训有说,男子满四十无子方可纳妾,难不成是我记错了?”
元老夫人讪讪的笑了笑:“老二媳妇自从有了彤儿之后,便一直再没有开过怀,如今雷儿也三十有八了,却一直只有彤儿一个女孩儿,总是说不过去,况且这女子对雷儿还有相助之恩,这才纳了她,这事儿也是与老二媳妇说过了的。”
“是的,母亲与我说过的!”宁氏便笑着附和道。
“老太太,这可说不过去啊!”范氏便说道:“若是你们元家没有这条家规也就罢了,可现在有这条家规,又不按着家规执行,怎么对得起您们元家的列祖列宗呢,我这个妹妹傻,可你们也不能太过分啊!哎呦,我这个妹妹在你们家可是受了大委屈了!”
说着,眼睛便红了起来,抽出了帕子按了按眼角:“我这可怜的妹妹啊!”
元老夫人和元岐雷听了范氏的话,面色便有些不虞。
宁春华成日里在市井中游荡,惯会看人脸色的,见元老太太和元岐雷面色不好,便忙笑道:“老太太,妹夫,范氏是妇道人家,这妇道人家的话,只听听便是,男人嘛,三妻四妾也是正常,只不过之前我妹妹嫁过来的时候,说过若是妹夫过了四十无子才会纳妾,这冷不丁我们来了,却看到妹夫新纳的妾氏,多少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范氏也是替我们妹妹委屈不是?”
“唉!”元老太太叹了口气:“这件事情,终究是我们元家对不起你们。”
“老太太!”宁春华笑着说道:“妹夫的苦楚我们也理解,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这妾氏,纳便纳了,总不能赶了出去,只是,我们却是不忍妹妹受了委屈,毕竟就这么一个妹妹啊。”
“那亲家可是有什么想法?”元老太太问道。
宁春华嘿嘿一笑,看了眼宁氏道:“我这妹妹年纪也大了,如今只有彤儿一个女孩儿,将来能不能有儿子也不好说,即便这良妾生了儿子,记在我妹妹名下,可俗话说得好,这狗肉贴不到羊身上不是?等将来彤儿出嫁了,我妹妹岂不是孤苦无依?”
说着,宁春华又笑道:“老太太莫笑,我出身市井,说话粗俗,但理儿却是这么个理儿,您说是不?”
元老夫人便叹了口气:“那亲家说,要如何补偿?”
今日这事儿,说破天去,元家也是没理,元老夫人终究是心中觉得理亏。
“这要如何,我们也不好说!”宁春华搓了搓手笑道:“不如老太太给个章程来,回头咱们细细聊。”
“罢了,便照亲家所说吧!”元老夫人叹道。
一时,这件事情便翻了片儿,又聊起了旁的事情。
元梓忧坐在柳氏的身边没有说话,只静静的听着众人说话,在她记忆里,上辈子并没有这一出,宁春华一家也是半年后才来的京,却不想如今都不同了。
正想着,元梓忧便感觉到一道目光,紧紧的黏在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