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下了班,就带陈夏去见她的男朋友,走过马路,是一片居民房,这里都是私人盖的老房子,往里面走,是带院的平房。奚溪边走边对陈夏说:“其实我男朋友小时候因为什么事坐过牢,连书也没念成。”
“啊,什么?怎么回事?等会详细说给我听下。”陈夏听了有点吃惊,难怪她说被室友骗了。
陈夏闻到前面院子里传来的火辣辣的牛油香味,“走,就是这儿。”奚溪牵着她的手,迎面是一墙的绿色爬山虎,两人一起跨进院子里。
已经来了生意,坐了两桌人,一个老板模样的男子正端菜,招呼人,忙得手脚不停,一会儿又给客人拿东西,看见她俩站在院子中间,只笑着点了下头说:“等会儿。”就又跑开去做事了,真是忙得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陈夏说:“是他吗?”
“是,现在来生意了,就他一个人,先等会儿。”奚溪紧盯着他男朋友的背影又朝那两桌客人看去。
陈夏看到两个房间都摆着火锅桌子,客人划拳喝酒吃的挺热闹,还有一间大概是自住的卧房,此刻房门锁着,这个院子还是挺大,墙角种着些藤蔓绿植。
好容易,她男友空闲了些走过来,奚溪给他简单介绍了陈夏后,就拉了她进屋去在一张空桌旁坐下,她去端底料锅,开火煮上,一会儿又去端两人爱吃的菜。陈夏坐着无聊,也跟着她走来走去,打油碟,帮着端菜,厨房是在外面,陈夏站在那儿看出去是一条排水的河沟,这里能看出去很远,没有遮挡,住这地方还挺好的。两人把菜烫上边吃边聊天,奚溪说:“你看这些够不够,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反正我们想吃什么就拿来烫。”
“好好,我不客气,你不用去帮你男朋友的忙啊?”陈夏问。
“不用,他一人能搞定。反正他一直都这么做的,这里就他一人,实在忙不过来,他会叫他姐来帮下忙,他姐就嫁在附近。一叫就过来了,挺方便的。”奚溪毫不在乎的说,“他又没给我工钱,我为什么要帮他白干活呀。当女朋友就得当帮工吗?白天上了班累死了,晚上我是不会来当免费服务员的。”
“这个想法很好,女朋友就是得被宠着,我要向你学习。”陈夏笑了,夹了一块肉片放进蒜蓉的油碟里沾了沾,然后放进嘴里:“嗯,真好吃,你男朋友手艺不错呀,比我吃过的大多数火锅都要好吃。”
奚溪涮着一片毛肚说:“这是他姐姐花了钱,让他到外面专门去拜师学的,从选原料开始,还有炒料,调料……唉,反正就是火锅馆那一套。他出来什么都不会,总得养自己呀,还好他姐姐嫁了人都还想着这个弟弟,让他学了这个手艺,不用出门去找工作,在家就能养活自己了,收拾两间屋子出来,开个家庭火锅,人多的时候院子里也可以坐,还可以打麻将,不过太闹了,周围有人投诉说扰民,怕派出所的会来查,这几天他都是把打牌的桌子收了的。周围那些人晚上打牌晚了就来吃点火锅,喝点夜啤酒,多舒服的。这儿生意不好不坏,吃饭是没问题。”
“真的,我觉得挺好的,你不是也爱打麻将消遣吗?你看你男朋友这儿,又能打牌又能吃火锅。你下了班就可以直接回来又吃又玩,什么都安排好了,还省钱,真太舒服了,我是你,我也想在这儿天天吃火锅。”陈夏兴奋的说。
谁知奚溪摇摇头说:“我才不在这儿打牌呢,输了心里不好受,他又不会拿钱给我,最多先凑下角,等人来了让别人打。还有火锅天天吃也会腻的,知不知道?他天天都得守在这儿,没有星期天,又走不了,白天要亲自熬料,进货,晚上更不用说了,忙得脚不沾地,哪有多余的时间陪我逛街,陪我玩嘛,忙起来连陪我说说话的时间都没有,我还不是自己坐在那个屋里看一晚上电视,然后自己回去睡觉。要陪我出去,只有把店关了,又舍不得生意,反正这样跟没谈恋爱差不了多少。”奚溪说着:“那个跟我住一间屋的,到处跟人说我和他谈恋爱了马上要搬来这里同住了,生怕有人不知道,败坏我的名誉,车间里的人听她说得,还以为我跟着男朋友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马上就要辞职不干了似的,你说那个室友的嘴和心思有多毒,还想让我把那间寝室腾出来让她一个人住,我偏不,我就要占着,我多讨厌她都会占着,以后就算走了也拿东西占着,厂里分给我的床为什么要白白便宜她,我还要天天去上班,气死她,就让她的阴谋诡计不能得逞。”
“怎么是这样啊,你真可怜,碰到这些事,这么说起来,我那个车间里的人还算对我好的了,没人跟我说话,但起码没人这么整我,不过你也可以到处去跟人说她呀,就把她对你干的事都说出来,让别人看看这都是个什么人。”陈夏没想到看起来不错的事情,原来背后还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隐情。
“是吧,跟你想的完全不一样吧。我懒得去说,那些个长舌妇干的事我干不来。不说她了,讲我男朋友的事,我还没说完,他爸妈很早就走了,他还有个姐姐,爸妈给他们留了三间小平房,小时候吃百家饭,有一顿没一顿的,后来饿得没法,去火车站偷粮食,正巧严打,被抓起来关了几年,听着挺可怜的,是不是?我当时听了也心软了。”
“累死我了,我来歇会儿。”她男朋友正巧忙完了一波,嘴里说着:一边过来挺乖的坐在奚溪旁边,听到她说的后几句,就接着说:“你们不知道,我那个时候,正巧是动荡年代,闹饥荒,粮食不够,每家都是凭粮票,我家没大人了,就我姐照顾着我,还要上班,没人管,学也没上,我那个时候半大孩子,什么都不懂,还在长身体,吃得多,但肚子饿了又没东西吃,所以别人一喊,就跟人去搬粮食了,监管的人来抓人,那些人跑得快,我饿得没力气,就被抓住了。粮食没搬回来,我就进去了,其实我不是坏人啊,就是没爹妈教,什么也不懂。”说到后面,眼睛里泛起了泪光,“白白在里面浪费了好几年时光,所以,我现在特别珍惜眼前的一切,特别是奚溪,非常温柔善良的一个姑娘,也不嫌弃我,对我特别好,虽然有时候说话冲一点。”他温柔的看着奚溪,仿佛她是一件珍宝,需要小心爱护。
奚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