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掌门之后,依礼,风粼粼这个才入七司之位,辈分最小的小师叔,还要去正式的拜见一下几司。
现在门内的几司,天玑司位分最高,所以她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天玑司住所。
她站在紧紧关着的门口,轻声唤着:“拜见天玑司!”
屋内的人似乎早已等待许久,立时回了一句,“进来。”
因为知道了天玑司喜静,且有洁癖,风粼粼进屋之前还特意的在外面使劲的拍打了一番身上,检查了是否整洁,看是否沾有灰尘。
就带她拍的不亦乐乎的时候,门却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风粼粼停下尴尬的手,赶紧执了一礼。
天玑司不苟言笑的看着他,说:“进来吧,不必拘束。”
“是”
话虽这么说,可天玑司那样严肃认真的人,骨子里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气,她本就体寒,可不想离他太近,雪上加霜
风粼粼的一条腿才踏入屋内,便开始和自己的脚做起了思想斗争!
脚说:我可不敢踩,你看这地比床都干净!踩了会有负罪感的!
心说:你丫装什么大尾巴狼,人家主人都说不必拘束了!你一个脚而已,什么时候玩起感情来了?
风粼粼:好心虚,好紧张,好刺激!!天玑司有自己的把柄,还可能知道她的底细,这要是把他这么干净的地方踩脏了惹了他生气,会不会被他杀人灭口?
嘶应该能打得过他吧?
“愣着干什么?”
天玑司突然的回头一句,惹得戏精附体的风粼粼一惊,腾空的脚一下子便落了地。
糟了,来之前没刷鞋
“我说过了,不必拘束。”
天玑司竟然对着她淡淡一笑?
她更紧张了。
“是”
屋内的布局摆设,她上一次误入夜探的时候已经了然。
跟着天玑司轻轻的走到了桌子前,她才终于有了一种踏实落地的感觉。
回头看了看地上,还好,并无脚印。
“你很怕我?”
天玑司正襟危坐在她的对面,直言相问。
她暗下捏了捏手。
好想说不啊
可面对天玑司直直逼过来的眼神,她还是选择了一个痛快的回答:“天玑司为人正直无私,我十分敬佩!”
天玑司却勾唇一笑,冷冷说道:“女人,果然都是那么麻烦!”
嗯?
风粼粼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天玑司剑眉星目,气场刚毅,若不是年龄稍大了些,比之苏魇也不逊色。
只是,苏魇的身上有一丝邪魅之气,天玑司却多了一种中年男子的成熟魅力。
见风粼粼不眨眼的盯着他看,天玑司也仔细打量起了眼前的姑娘。
她身上的气势出自师兄,可她的身形相貌都宛如那人再生。
她们两个都有着同样清澈的眸子,如柳的细眉,如瓷的肤色,
肤色
天玑司思绪一转,突然想起了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的那个夏天,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幕,那是他此生都无法抹去的美好记忆,那是他一辈子经历过的,最炙热的夏天
池塘边的那个灵动可爱的姑娘,嘴角带着可消冰雪的明媚笑容,和一群奴才在一起撩水欢笑,赤脚在草地上无拘无束的蹦跳。
鹅黄色的广袖裙下,是她如瓷般洁白的脚踝。
她就像一颗太阳,可以温暖所有看到她的人。
“天玑司?”
风粼粼觉得,他应该是走神了。
她对着那个嘴角勾笑双目失神的男人试探的摆了摆手。
那双冷硬的眸光又回来了。
天玑司强作淡定,遮掩着自己的情绪,眼前的姑娘眉目凉薄,多半时候都是皮笑肉不笑的,浑身透着一股子不属于她那个年纪的深沉。
两人虽然相似,但终究不是一人。
“去见过掌门了?”
两人枯坐,天玑司先展开了话题。
风粼粼点了点头。
“掌门可有指点?”
风粼粼觉得,应该是有的,“品茶?呵,做人!”
天玑司的神色并无意外,这丫头的功夫可与自己平手,掌门也未必还有东西教她。
“掌门可还对你说了些别的?”他的眸子里热切分明。
风粼粼笑了,“天玑司胆量如何?”
“什么?”他凝惑的时候,看着也没那么严厉了。
“掌门还和我谈及了一个天华门的禁忌之人!禁忌之事,只有胆子大的人才敢议论。”
天玑司蓦地垂下了眸子,“你对那人很感兴趣?”
她苦涩道:“掌门非要提起,我只能听着不是?”
风粼粼见天玑司的表情明显黯淡了下去。
“掌门都说了他什么?”
这可一点都不像天玑司的作风。
风粼粼想了一下,“不受教化!”
天玑司终于无法仿若无事的继续坐下去了,他起身背对着风粼粼,似乎不敢看她。
站立良久,他才终于哀怨一叹:“师兄的确是一个我行我素,自由无束之人!”
风粼粼嗤笑一声,“这和不可教化有什么关系?外面传言,他是做错了什么事才被天华门驱逐出去,而他被驱逐出门之前,就和天玑司一起在宫中做事,想来,他的事情,天玑司应该是最清楚了!”
天玑司负手而立,“我以为你会比我清楚。”
风粼粼如着惊雷,天玑司的这一句话,几乎证实了她以前所有的猜测,
天玑司,应该猜出了她?
可她,该不该承认?
她凉凉一笑,“天玑司说笑了。”
他转过身来,面色肃然,“本司从不与人说笑。”
两人静默对视,似乎都能感受到彼此心跳的速度。
时间仿若定格,嘀嗒嘀嗒的慢了下来。
天玑司缓缓的走到了风粼粼身边,他身上强迫的气势逼的她不得不站起身来。
天玑司动作生涩笨拙的抚了抚她的眉梢,虽然距他上次想做这个动作已晚了二十年,但此刻,也能稍稍拂去一些他心中的遗憾。
“禁忌之人,必然是见不得光的,以后莫要和人再说了”
风粼粼滞在原地,他从天玑司突兀的行为中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情绪,虽然好像并无敌意,但她依然不敢去信任他。
十年前的那场大火,烧毁了那个原本宁静祥和的宅院,也烧掉了她的庇荫大树
“去吧!”
天玑司收回了手,“有些事,终究是要自己去寻找答案的!”
风粼粼并未对天玑司所说做出任何回应,只推手一礼,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