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光耀战战兢兢,跪在地上,浑身发抖,不敢抬头与楚文轩对视,声音也是哆哆嗦嗦。
“微臣……微臣……”
他要是否认柳丞相的话吧,不但得罪了柳丞相,而且但凡陛下派人去实地调查,必然会露馅儿,他这欺君之罪算是坐实了;可若承认,小命就走到头儿了,欺君之罪照样跑不掉。
他横竖都是罪!
柳丞相是真的把他逼到了夹缝的绝境里,让他没得选择。
薛光耀一面惧怕,一面又对柳丞相充满了憎恶和恨意。
谎报灾情,可是柳丞相给他出的主意,但如今,柳丞相为了能够扳倒周太师,又拿他出来挡刀,推他出来认罪,当个牺牲品垫脚石,薛光耀觉得不公平,也是到此刻,他才发现,柳丞相不过把他当成了一枚棋子,而且是随时都可以抛弃的棋子。
他心中万念俱灰,也干脆来个鱼死网破,指着柳丞相,激动地高声道:“陛下,是柳丞相,都是他让微臣这么做的事。他告诉微臣,谎报灾情,还有缴匪之事,便能够立功,并且趁着皇后娘娘生辰之时,请求大赦,顺理成章的把薛美人救出来,如此,微臣便可以升官职,能够调到京城中帮柳丞相做事。”
众人更是惊诧,这是连环杀呀!一环扣一环,柳丞相揭发薛光耀,薛光耀反口咬柳丞相,没想到两人之间还有这么大的关联,而这甘肃义渠的旱灾,以及剿匪之事中,还有这么大的文章。
楚文轩拍案而起,指着柳丞相和薛光耀:“大胆!拿这种事情欺瞒朕,枉朕对你们的信任,又是拨赈灾银,又是拨粮食。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百姓,有没有朕?欺君罔上,罪大恶极!来人,把他们拖下去,关起来候审!周太师,此案一并交由你来做。”
柳丞相大呼冤枉:“陛下,薛光耀在撒谎,他污蔑臣,臣并未让他欺瞒陛下,谎报灾情,一切都是他自己所为,臣什么都没做,请皇上明察。”
柳丞相越是想要摘清身上的罪责,薛光耀越是气愤,立即开口:“陛下,微臣说的句句属实,所做之事,皆是由柳丞相指使,微臣可以拿人头担保,若有半句虚言,死不足惜。”
柳丞相自然也不敢落后:“臣也拿性命担保,若有半句虚言,甘愿受死”
薛光耀气急败坏,狠狠瞪着柳丞相:“柳国安,你个卑鄙小人,明明就是你主动找到的我,杨言要帮我和薛美人,我这才听你的话,冒险谎报了灾情。此番来京城,你还向我保证,陛下会晋升我的官职,把我调入京城。没想到,你却是来揭发我,想把所有罪责都推到我身上,要不是你,我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现在为了对付周太师,你不惜想要牺牲我,你就是个小人,该下十八层地狱。陛下,
只怕刚才所说的那桩命案,也和柳丞相密切相关,他无非是把所有罪责都推卸到了他的妾室身上,实际上,杀人的就是他!”
“他心狠手辣,什么都做得出来,陛下一定要明察,臣完全是受他的蛊惑和诱骗,才欺瞒了陛下,臣认错认罪,但陛下千万不要放过柳丞相,他才是朝堂之上,最该被剔除的一颗老鼠屎。”
薛光耀对柳丞相一阵咒骂,埋怨,脸上都是恨意和悔不当初,反观柳丞相,竟是一脸无辜和惋惜。
“陛下,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是断然不会指使薛光耀做此等欺瞒圣上的事情。倒是周太师,十分可疑,他找了旁人假扮赵德全的亲戚,就算是为了办案,此举也影响了微臣和微臣府上的名声。”
“虽然证据确凿,说臣的妾室的确杀了人,那如果臣的妾室并没有杀人,周太师此举,岂不是让臣和丞相府在京城无颜待下去,并造成十分恶劣的影响?臣请求,责罚周太师此举,以免给旁的大臣做出不好的榜样,大家有眼学眼,以后断案都是如此,能查出案子最好不过,但若是因此而冤枉了无罪之人,罪大恶极!”
周太师却笑了,并未将柳丞相的话放在心上,淡淡的说道:“柳丞相,只怕不能如你所愿。因为这三个赵德全的兄弟,是陛下找来的。”
柳丞相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向楚文轩,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没有想到,陛下竟比自己所想的,要更早的把命案怀疑到了他的府上,并且展开了行动。
楚文轩也不再隐藏,刚刚还变幻莫测的脸,转瞬便平静了,眼神深不可测,淡然的盯着柳丞相。
“若非如此,柳丞相又如何承认凶手在府上,并且交出凶手呢,那赵德全一家企不白白死去?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府上的凶手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终究是要被缉拿归案的。至于你怂恿薛光耀谎报旱灾,是真是假,去你府上查一番不就知道了?”
听了这话,柳丞相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他在楚文轩身边,并未看到影卫长林的身影。
楚文轩看出他察觉了什么:“在找长林吗?他已经去了丞相府,这会儿,想必已经拿到了你怂恿薛光耀谎报旱灾的证据。”
楚文轩话音刚落,长林身后跟着数名侍卫,抬着几个木箱子,来到了宴会之上,把木箱往场中央一放,打开盖子,里面赫然是朝廷官银。
长林对楚文轩禀报:“陛下,这些箱子里面共计有五十万两,看标记,正是陛下拨给甘肃义渠的赈灾银。”
楚文轩望向柳丞相的眼神凌厉,带着杀气,“啪”的一掌拍在桌上:“柳丞相,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柳国安瘫坐在地,自己千算万算,没成想栽到了这些赈灾银身上。
他懊悔,没有及时把它们藏匿,或者是变成店铺,如此,便不易被他人察觉,但现在一切都晚了,皇上查出了证据,他和薛光耀谁都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