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枫有些尴尬,嘴一快说错话了,赶忙解释道。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还以为你的父母……”
“没、没关系,是我让你,误会了。”月见辉夜像是只鸵鸟一样缩着脖子,餐桌上散发着谜一般的沉默,两人尴尬的都不好意思开口。
“咳。我的母亲也有特别中意的食材。”
高桥枫干咳了一声,自顾自的说起了家事,想用这种方式填平两人之间的窘迫。月见辉夜抬起头,十分好奇高桥枫的下文。
“不过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单纯的牛肉。如果是休息日的话,餐桌上三餐基本都会有牛肉料理。
尤其是晚餐,像是炒菜或者炖锅还好一些,但是你能相信会有家庭一周在家里吃三次烤肉当做晚餐吗?我家就会啊……”高桥枫想到高桥奈奈子过于热衷自己饮食的举动,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可是下午三点半就能准时吃上晚餐的男人啊。
“然后呢,然后呢?”或许是自己的父母不在身边的原因,月见辉夜对高桥枫口中和家人的互动很感兴趣。
高桥枫也来了兴致,他之前还担心过月见辉夜会不会在昨晚的战斗中留下心理创伤,毕竟遭受了那样的待遇……只是,表情可以伪装,但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月见辉夜那真挚的赤瞳依旧明亮,动人。
更何况,她这么单纯的女孩,单纯到有些笨拙的女孩,想必是做不到那种伪装的吧。
“我有一次问过母亲,为什么是牛肉?首先肯定不是因为我的口味,毕竟我也没有那么喜欢吃牛肉。那么是母亲的口味?也不对,根据我的观察,母亲的口味比较清淡,对肉食只是浅尝辄止的程度。
你猜她是怎么回答我的?”
高桥枫卖了个关子,月见辉夜兴致满满的上钩。
“为什么呢?”
高桥枫十分夸张的摇摇头,表情做作,看上去很是吃味。
“她告诉我,她和我父亲第一次约会的时候,去餐厅吃的就是牛排。然后还包括之后无数次的约会……总而言之,就是她的意中人喜欢牛肉,所以她也喜欢。
她喜欢……就让我也喜欢。”
“呵呵……高桥同学,你的父母,好恩爱呢!”月见辉夜小手遮住嘴咯咯地笑了起来,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红润。
高桥枫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只当月见辉夜很享受这短暂的放松,他继续道。
“还有啊……”
“嗯嗯!”
……
摄津国,日本古代令制国之一,地属京畿地区,为五畿之一,又称为摄州。
古今更变,摄津国的历史早在数百年前就已中断。
如今摄津国的地界早已被其他的城市所替代,以大阪市为中心,含括周边数个县市的地区,这边是如今的‘摄津国’。
对于出生在现代社会的日本人来说,摄津国是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旧称’。
对于这片区域的认知,当地人可能会知道他们引以为豪的有马温泉有着日本第一古老温泉的美名,最早的开放日期可以追溯到公元八世纪。稍微懂一点历史的大阪年轻人或许也会知道,自己经常光顾的小吃一条街‘道顿堀’,有着超过400年的历史。
但很少有人知道,这里其实还是一支世家大族的起源地,尽管这个族群早在数百年前便将身姿隐于地下,在俗世中匿去了他们的身影。但如今上到国会议事,下到商事会社,来自于这个家族的优秀人才们,依旧把持着这个国家的核心命脉。
这支世家大族的名字,名为‘清和源氏’,又因为在摄津国的影响力,还被称为‘摄津源氏’。
这里不仅是千年前于平安时代留名历史,有着赫赫威名的大将‘源赖光’的出生地,还是其源氏一族最早的领地,世代家主皆兼任摄津守,为民一方。
人们知道那位著名武将源赖光,传说中斩杀了大妖怪酒吞童子的男人,魂归故里后,其墓所被安置于兵库县川西市的多田神社中。
但,很少还有人知道,隐藏在多田神社后的广袤山区里,被驱人结界包围的深山密林中,还有着从平安时代流传到现今,历时千年的清和源氏本族族地。
此时,担任阴阳厅外勤三课课长的源正信,正恭敬的跪坐在隐匿于深山中,源氏宗家宅邸的茶室外,静静等待家主发话。
源氏宗宅有着不下于高桥组宅邸的庞大规模,准确的说应该是更胜一筹,毕竟人家不是家里有‘山’,而是‘山’里有家。
而且不像血缘单薄的高桥一家,源氏一族千年来开枝散叶,各行各业都有种源氏家族的成员,从根本上把持着这个国家,单单分家就超过了十五支血脉。
从这一点上也能看出,妖怪的繁衍能力确实不太行,从过去横行乡里,视人类为食粮,到现在甘于和人类平分土地,忌惮人类的力量,这其中的改变和人类能生也有不少关系。
源洋贵与源阵被高桥枫击伤的消息早在昨晚深夜就传到了两人的顶头上司源正信头上。
不知道该说是可惜还是两人命大,他们引以为豪千锤百炼的身体和庞大的咒力在最后的关键时刻,还是救了他们一命。
源洋贵因为强大的冲击,全身骨骼筋脉尽断,但是在咒术的救护下,仍旧吊着一口气。不过他的下场往最好了说,也只是成为一名下半辈子只能瘫痪在床上,靠人看护的无意识植物人罢了。
源阵要好一些,在肉体方面哪怕只靠现代医学也能治好。
但是这家伙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说到底,源阵不管表现的再优秀,再沉稳,他的心态反而不如习惯怼天怼地的源洋贵强大。
在见识到高桥枫轻而易举的轰杀源洋贵,又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打的体无完肤,源阵那脆弱又自傲的心态彻底崩盘,经过了一晚的救治虽然意识已经清醒,却变成了只要听到高桥枫名字就会恐惧到尿裤抽搐的废人。
当然,两位既是手下也是家族后辈的现况,源正信也是在刚才才从看护两人的部下哪里听到的。
早在得知两人被高桥枫击败后,源正信就起了个大早,连夜乘车前往位于川西市的源氏宗家。
他作为十五支分家之一的分家家主,有义务对宗家家主汇报。
两名源氏子弟的生死不至于惊扰到宗家,但,对源氏子弟动手的人若是高桥一家,那就另当别论了。
“正信,进来吧。”
茶室内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那声音极为沉稳,古波不惊,仿佛任何事都无法使他动摇。
“是!”
源正信在室外保持跪坐,头向下一扣,双手推开面前的拉门,谨慎的走了进去。
反手拉好门,又跪坐到了用来烧水的地炉对面,期间头一直保持着低着,连室内那中年男人的正脸都没瞧到。
“抬起头来吧,你可是稀客。听松爷说你一大早就过来了?让你久等了。”
松爷,全名源忠松,从现任家主的爷爷辈起开始服侍源氏一族,现已是源氏宗家中除去主家几人外,在源氏一族中最为位高权重的人物。
明面上只是一介管家,仆人,但对于武家家系的源氏一族来说,源忠松的地位更像是源氏一族的家老。
除去宗家家主,和唯一继承人的少爷外,就连家族中的女眷都要听从松爷的‘谏言’,权势可见一斑。
源正信早晨七点不到就抵达了本家宅邸,但在松爷一句话下,硬是等了接近三个小时才见到家主。
哪怕他也是分家的家主,可依旧要听从松爷的指示。
“是,家主。”
源正信抬起头来,眼前那英武不凡,气势逼人的中年男人,正是现任源氏一族宗家家主。
源清右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