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似乎可以听到鄞都城里的猫叫声。
慕容雪脖颈疼得厉害,她放下手中的笔,晃动几下僵硬的脖子。
案桌上的奏折已经全部批阅完毕,霁月靠在案桌腿上正打盹,东珠也靠着墙角眯缝着眼睛休息。
慕容雪悄悄起身,伸展双臂,让自己的身子舒展一下,也好让劳累消散几分。
“娘娘,奴婢睡着了。”霁月揉着惺忪的睡眼。
“不妨事,你再眯一会儿。”
慕容雪看着为了她自己终日陪着劳累的贴心人,心中既安慰又不忍。
霁月站起来,抚平身上一层褶皱的衣衫。
“既然醒了,那陪我出去走走。”慕容雪温柔看着她。
“娘娘,夜深了,我差人送您回去吧!”东珠不知何时醒来,站在墙边看着地上亭亭玉立的慕容雪。
霁月也附和道:“是啊娘娘,我们既不能在上阳宫里小睡,又不能延误明日的早朝,现在赶紧回去睡觉,才能够补足能量,迎接新的一天。”
慕容雪惊讶她怎么也开始拽文,说话酸溜溜的。
就微笑着看她,点头答应。
白天还是晴好的天气,夜间不光是冷,竟然还下起了毛毛细雨,冷风夹着小雨,让人更加有种凄凉浸骨的冷。
霁月担心皇后冻着,就事先把准备好的毯子盖在慕容雪的身上,自己也打了一把伞遮在慕容雪的头顶,自己的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等回到凤鸾宫的时候,霁月整个人开始瑟瑟发抖,额头生热。
眼见皇后娘娘安睡,霁月才稳稳退出去,刚才憋着不敢咳嗽,脸都憋红了。
永真揉着朦胧的睡眼问:“姑姑为何脸这般红,都红到耳朵根了?”
霁月示意她声音小一点,“我就是刚才淋了一点雨,没事的,喝一口茶就好了。”
两个人在南角屋里窃窃私语。
永真觉得霁月好像比刚才更严重了,就干脆披衣下地,来到桌前倒了一杯茶递给裹在被子里的霁月。
霁月接过茶,喝了一大口,说:“你谁去吧,别看我了,我没事,也要早点睡了,明日还要陪着皇后娘娘上朝,估计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永真完全没有睡意,看着霁月疲惫的脸色,心疼道:“姑姑连日劳累,都能累得生病了,你说我们的皇后娘娘难道是铁打的壮士?她不累吗?”
霁月安慰说:“娘娘承担了国家的重担,就不能够喊累叫苦,作为她最贴身的奴婢我们更不能给娘娘添堵。”
永真坐在霁月床边,待她喝完杯中的茶,又照顾她安稳睡下,把被子四角盖好才悻悻的爬山自己的床,因为下了小雨,屋子里又没有生火,永真不觉打个冷战。
深秋的夜竟然这样冷寂,慕容雪恍恍惚惚走进一座偌大的殿中,既没有挂牌匾,也没有一副题字,云雾缭绕间只见一个妙龄少女走进来,远远地看着她也不说话,就是安静地看着,她想走过去,身上被什么绊住,低头看时竟是一块厚重的翟衣布片待她重新抬头再看,那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不见了。
慕容雪转身想找出口,但这里怎么就没有一扇门呢!她正疑惑间,那位美丽的姑娘又出现在眼前,这次倒是近多了,就只能看见她的半边脸,滑嫩的肌肤,凝脂般的纹理,高挺的鼻梁,如谈被身后一个男子狠狠拽走,慕容雪正要呼喊,不觉一惊彻底从梦中惊醒。
“娘娘。”地上紧挨着床的如颜醒来轻声叫一声。
慕容雪哀叹一声,嘴里只说:“我渴了,你去到一杯茶。”
如颜走到案几前,拿起茶壶正要倒,发现茶水已经凉透,扭过头对慕容雪说:“娘娘,茶冷了,我去烧热一壶。”
慕容雪手肘支在身后身体欠起来,舔舔干涩嘴巴,低声说:“没关系,你端过来吧!”
如颜顺从听话,将茶杯递给慕容雪。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慕容雪轻轻喝了一口冷茶。
如颜看看窗外,又看看外间滴水的水漏,眼珠一转说:“回娘娘的话,已经四更天了。”
慕容雪把茶杯递给如颜,重新躺下来,“你去外间小榻上睡吧,别冻坏了身子。”
如颜原本跟着慕容雪就非常敬佩,如今这样贴心的关怀更是让她倍加感动,露出浅浅微笑,使劲“嗯”一声就抱起地上的铺盖卷过去了。
五更时分,慕容雪起床梳洗完毕,看看周围伺候的人没有霁月,问:“永真,霁月哪去了?”
永真看着镜子里的漂亮人物,微笑说:“回禀娘娘,霁月姑姑昨日有些发烧,现在还没好,我就没有叫她。”
慕容雪从镜子里转过脸来,看着永真,嗔怪道:“你这个小丫头,都这个时候了也不说打发个人去请个太医给瞧瞧,还来这里伺候我。”
永真没有想到霁月在皇后娘娘的心里这样重要,就放下手里的梳子,略微一行礼,出去打发人去请太医了。
如颜站在身后,哈欠连天,也不敢太造次,就使劲控制着,听永真出去,她弱弱问:“娘娘,您今日上朝怎么办呢?”
慕容雪不怒反笑,“永真和如玉两个陪着我就行了。”
如颜皱起眉头,“娘娘为什么不让奴婢跟着?”
慕容雪不再回答,如颜也知道自己嘴多不该问的就只管低下头听吩咐。
上阳宫里冠云盖头,红霞漫天,慕容雪和昨日一样自己独自上朝。
只是这一天她没有想到竟然上官北早到了。
两人安然端坐,满堂大臣跪地齐声高呼:“皇上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秋瑾月还是那句老话:“各位臣公,有事来报,无事退朝······”
每日御史大夫不禀报些什么事,似乎他就不是国相,就不能担国家重任了。
“微臣启禀皇上,昨日庄家公子审问中全部将事情说出,臣这里的所有证词一并呈上,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过目。”
秋瑾月健步走到御史大夫身前接过证词,双手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地呈给上官北。
这九尺长的一张证供,让上官北甚是头疼,略微看了几眼就随手一甩扔给如玉。
如玉稳稳接住,再又学着秋瑾月的样子恭恭敬敬举过头顶呈给慕容雪。
还未等慕容雪把这超长的罪证看完,上官北嘴里挤出两个字:“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