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觉得这样也好，至少有人能够主动前来，成为自己的助力，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明白了，慕容雪觉得实在是困倦，就打发赵修仪回去。

“修仪先回去，等过几日本宫这里准备好了，就会专门找人去请你，还望娘子有耐心。”

赵修仪觉得这事有戏，就收敛自己的行为，端庄起身，稳稳说：“嫔妾先下去了，还请皇后娘娘好生安歇，保重凤体。”

慕容雪轻微点头，看着她退出惠兰殿。

霁月看着皇后娘娘昏昏欲睡，就在耳边慢声细语，“娘娘，我们去床上说吧？”

慕容雪闭着眼睛，“你去看看书童睡了没有，叫他来读书吧，本宫习惯了夜晚听书入睡，这样睡也睡得不安稳。”

霁月领命去了。

不多时一个俊俏小童手中握着一卷书，慢条斯理走进来。

看到皇后娘娘已经躺下了，就站立床边小声问：“皇后娘娘今日是接着读，还是想听别的？”

慕容雪说：“夜里寒冷，你进来吧，再说床上地方宽敞得很，你进来给本宫读书也不算越矩。”

俊美书童神色安定，掀开帘帐顺势将鞋脱掉摆正，放在拐角处，不敢与皇后的鞋一并摆放整齐。

慕容雪往里边让了让，书童就跪在床边上脚后跟露在外面。

“你冷吗？”慕容雪问。

“回娘娘的话，今早师傅给新做了衣裳，不觉得冷。”

“既然不冷，你哆嗦什么？”

“皇后娘娘，虽然奴才日日给您读书，但是也不能越矩，皇后娘娘让奴才在床上读书，奴才害怕被师傅知道了打死。”

“既然害怕被打死，就干脆留在本宫身边就好，让霁月在凤鸾宫里给你安排一个更好得更舒服的住处，来往也方便。”

“娘娘善心奴才感激，只是坏了规矩事小，娘娘的名声······”

慕容雪来了精神，“名声，你一个太监能干什么？”

说完看上小书童的眼睛，一双清澈见底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烁无数星光，既能够容得下大海也能容得下凡人无数的幻想。

“娘娘，奴才要开始读了。”书童不敢抬头，声音低低的说。

慕容雪侧着身子面对他，嘴里清淡挤出两个字：“随你。”

书童缓缓读：“皋陶曰：都！亦行有九德，亦言其人有德，乃言曰，载采采······”

第一句刚开始，便听到慕容雪轻柔的呼吸声。

书童想下地，正伸腿跨出帘子，慕容雪一把将他拽过自己身边躺下。

“皇后娘娘，这样不妥吧？”书童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这句话还是费了老大的劲才挤出来的。

“你且安睡，万事有我担着，怕什么。”也多亏离得近，慕容雪温润的气息随着话语飘到书童的耳朵里，瘙痒难耐。

他不敢扭头看皇后，只要稍微一动，就会鼻子挨着鼻子，书童浑身僵硬，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块雕刻好的木头人，胳膊腿都动弹不得。

许久，憋闷不敢正常呼吸，终于听到皇后娘娘规律匀称的呼吸声，他才惊恐万分挪动着离开枕头。

好不容易憋着气，爬下床，一只脚刚穿上鞋，另外一只才套上去霁月进来就看到他窘迫的样子。

书童红着脸想赶紧逃走，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房间，可是正当往外走的时候，被霁月一把提住衣领。

“你为什么穿鞋？是不是没干什么好事？”

霁月冷声一喝斥，吓得书童魂飞魄散，赶紧小声回答：“霁月姑姑饶命，奴才什么都没有干，就是娘娘让奴才坐在床角给她念书，奴才就是等皇后娘娘睡着了才蹑手蹑脚得下来，什么都没有干，再说奴才一个阉人，能干什么呢？”

霁月觉得说得也对，就不再追究，松了手，口中恐吓：“往后若是敢让我听到你在皇后娘娘床上读书这样的鬼话，就杀死你全家。”

不料话一出口，书童便开始嘤嘤哭泣，他又害怕惊醒皇后，就自己强硬忍着，霁月以为他是吓哭的，赶紧制止：“再哭割了你的舌头。”

书童使劲咬着嘴唇满心痛苦出去，立在门口等着霁月出来解释。

半天霁月检查一番，确实皇后娘娘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就拨拉几下地上燃着的炭火，轻轻巧巧的离开。

“霁月姑姑，奴才真的没有撒谎。”书童在霁月背后说。

倒是把霁月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站在这里，还不滚。”霁月怒气上头。

“姑姑砍不了奴才全家的头了，因为自己的爹娘已经死了。”书童再次哭泣起来。

霁月不耐烦，满脸嫌弃道：“行了，赶紧走吧，别再哭了。”

书童依旧想解释自己的行为，但又觉得还是说明白了好，就干脆直白说：“奴才名叫狗娃子，从小爹娘就没有给起一个正经的名字，就说名儿贱好养活。”

书童说道这里看到霁月也没有什么驱赶的话，就又接着说：“奴才进宫十岁，来宫里已经有十年了，今日本来是奴才的生日，不曾想和皇后娘娘同一天生日，自己也是受了天大的福气，有幸和娘娘一同过生日，只是奴才不能说，皇后娘娘不仅仅姑姑想保护她，奴才也想保护她，我总是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能够为皇后娘娘肝脑涂地，怒斥一定不会眨眼睛。”

书童的心里涌出无限的幸福感。

霁月明白了他的心，只是眼下身份悬殊，就算皇后娘娘想要有个什么人安抚她的心绪，也不该是他这个黄毛小子。

“行了，我知道了，会找时间和皇后娘娘说的，也会告诉她你的忠心，今日你且回去，明日等皇后娘娘醒了在传你。”

书童以为得了莫大的惊喜，泪珠还挂在腮边，就高兴说：“霁月姑姑还要砍奴才全家的头吗？”

霁月瞥了他一眼，一句话不说离开门口，吩咐人守夜。

书童站在原地，心中生出无限欢喜，嘴里默默念叨：“奴才与皇后娘娘有缘，这是奴才几世修来的福分，往后定然全身心的爱护娘娘，蚂蚁虽小，也有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