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二人嘘寒问暖,相视而坐。
“不知母亲家中可好?”
“你母亲安好,就是牵挂你,还望皇后保重身体,福泽绵长。”
“父亲,女儿听了无数遍这样的话,但从父亲口中说出,女儿心中难忍哀伤,定当好好护着自己,也护着慕容家。”
“老臣亦是。”
慕容雪不由得泪珠滑落鬓边,慕容司空伸手想要拂去,半路上又停住,不敢越矩,如今自己的掌上明珠已经是皇后,执掌权势的皇后,自己不能像对待小孩子那般为她擦拭泪水了。
慕容雪伸出手指,轻轻拭去自己脸上的泪珠,小时候父亲哄自己开心,给自己擦眼泪的画面不断在她眼前晃悠,她来不及回报父母的恩德就匆忙进宫,心中生出的感伤,比山高,比海深,且是无边无尽······
“父亲,家中三位兄弟不能闲着,父亲也该让他们出来锻炼,尽早为慕容家尽自己的一分力量。”慕容雪想起了正事。
“上次皇后娘娘就和微臣提起这件事,如今家中长媳刚有身孕,微臣不便让孩子辛苦,自己身子骨还行,身边还有几个得力的助手,等明年,微臣一定照皇后娘娘的吩咐,好好锻炼家里的孩子。”
慕容雪惊喜无限,此刻也不能够显露出小姑娘般的欣喜,只能说:“家中嫂嫂怀有身孕,自然哥哥是该好好陪伴身边,只是三弟也该懂事了。”
慕容司空明白自己女儿的想法,就是担心自己身子骨经受不住劳累,眼下还不是时候,怎么能告诉这个日日操劳的女儿呢!
干脆转个笑脸道:“皇后娘娘,不孝有三,也该为自己着想,皇子落地阖家喜庆。”
慕容雪没有想到父亲竟然亲自劝自己,这可能是母亲背地里不知道念叨了多少次的,父亲也是惦记,就顾不得许多说了出来。
她苦笑一下,又掩藏起自己的哀伤,满脸撒娇般,“父亲的话孩儿记下了,往后定然让父母多省心,回家代女儿问母亲安,女儿只能隔山遥望,望母亲不念悲,多念喜,欢欣就好。”
慕容司空老泪难掩,还是簌簌落下。
缓缓起身,又轻微咳一声,道:“微臣告退,皇后娘娘多休息少操劳。”
慕容雪点点头,“嗯,还望司空大人也是多多注意身体。”
送走父亲,慕容雪再也无法忍耐,就让泪水无声滴落,一颗一颗晶莹剔透的珍宝,从眼睛里滚落到衣衫,浸湿身上点缀的一颗红宝石。
霁月回来,吩咐永真去端些吃的东西过来,自己又给皇后娘娘倒了一杯茶,放在她手边。
“司空大人走了?”
“走了。”
“父亲年迈,还要让他为我操心,作为女儿,不能跟前尽孝,霁月,你能明白我的苦楚吗?”
霁月抹抹眼泪,嘴角努力挤出一丝笑意,“皇后娘娘,司空大人和夫人一定能够明白您的难处,自古忠孝难两全,还望皇后娘娘看开一些,皇上需要您,国家需要您。”
慕容雪觉得霁月说得对,自己若是任凭小姑娘情绪左右,那些个国家大事怎么办?如今只能依靠自己独自支撑着这个国度的运转,她不会让这个国家渐渐走向衰落,只能够更加繁华,越来越好,还有很多的事没有做,怎么能够小儿女情怀?
霁月突然想起来什么,看着慕容雪坚定的神情,俯身说道:“皇后娘娘,奴婢刚才看见豫王去宣德殿了,不知道他去干什么?”
慕容雪不屑一笑,“还能干什么,去告诉皇上,乌金矿的勘测已经定下了人。”
霁月不解,“为什么豫王这段时间这么上心国家的事?”
慕容雪倒是不吃惊,历来皇子长大都是要做一些重要的事,来显示自己的皇子地位,只是他想错了,上官北是不会给他机会的,任何一个机会都不会给,更不会培养,江山只能是一个人坐。
自己虽然是掌政,但是很多事情还是依旧是要告诉皇上的,早请示晚汇报都是必须要做的功课,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能行差踏错。
“他去说他的,皇上心中自有决断。”慕容雪笃定。
“咱们这位秦昭媛伺候皇上也有两天了,也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汇报,是不是有什么小心思?”霁月又担心上了这个。
慕容雪安慰她:“秦昭媛是个明白人,既然来求了本宫,就该守着自己的承诺,若是违拗,她自己不敢拿全家的前程做赌注。”
霁月似乎明白了,点点头。
“皇后娘娘,我们今日何时回凤鸾宫?”霁月问。
“一会儿回去,再去看看皇上吧!”
永真端来的吃食,慕容雪也无心吃,就唤永真换了衣衫,着平常皇后服,去宣德殿。
上官北正在安睡,自从眼疾开始,他越来越嗜睡。
秋瑾月近旁伺候,不见秦昭媛的影子。
“奴才拜见皇后娘娘。”秋瑾月更加恭顺。
“免了。”慕容雪简单一说。
“娘娘前来可是有事?”
“刚才豫王来的时候,皇上可是醒着?”
“嗯,皇后娘娘,前脚刚走不多时,后脚豫王就来了,他倒不是来给皇上请安,就是跟皇上说勘测煤矿的事的。”
“你倒是个明白人。”慕容雪夸赞。
秋瑾月一脸淡薄,也不似往常那样的鼻子翘到天上。
“奴才就是个下人,有什么事,不敢隐瞒两位主子。”
慕容雪喜欢这套说辞,更喜欢这样看得清楚事实的人,就算是原来再有什么高深的计谋,再有什么通天的本领,如今形势都要黯淡了。
“皇上说什么话了?”
慕容雪想知道上官北心中真正的想法,毕竟就算自己再怎么掌事他都是皇帝。
“皇上就是听着,不耐烦地说了句,朕困了。”
慕容雪先不明白到底是真的困了,还是假装自己想睡,还是检测自己是否有夺权篡位的心思?
也不敢秋瑾月的话说没说完,轻手轻脚走到上官北床边,轻声地问:“皇上,昨日贺家庆送来两只雁,他不知道从哪里听闻皇上喜欢吃臣妾厨子做的秋水寒雁,就打了特意送来的。”
上官北似乎没有听见,但又似乎听见了,慕容雪觉得他的呼吸声也变了,又接着说:“皇上很久没有说要吃这道菜了,臣妾今日能邀请俊美风流倜傥的皇上共进午餐吗?”
慕容雪说得极为动情,尤其是后句更是千娇百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