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照闻声抬头,但见暴室长宫女樊彩撑着伞,板着脸地走进凉亭。
樊彩虽是韩宫娥的左右手,却没有学到半点韩宫娥的正直不阿。
自从萧美人进了暴室,便明里暗里给了樊彩不少好处,再加上有萧才人、崔才人在背后支持,连日来,樊彩没有少给武照脸色看。
不过她只是耍耍嘴皮子,倒没有实际行动对武照不利,因此武照只当是身边有只疯狗成天乱吠!
此时,武照依然神色冷清地瞥了樊彩一眼,懒懒说道:“没看见下这么大的雨?怎么走啊?”
樊彩闻言,脸上顿时存了几分怒气,厉声喝道:“下雨就不用去送布了?司制房的人还赶着用呢,快点!耽误了为后宫的娘娘赶制新衣,这个罪名恐怕你承担不起!”
武照白她一眼,“雨下这么大,淋湿了这些布匹,你恐怕也担当不起!”
“你……”
樊彩见武照桀骜不驯,心中越发来气。她眸光微闪,见武照身上披着一件华丽的斗篷,便似笑非笑道:“你不是披着一件斗篷吗?就用它盖在布匹上,不是正好?”
武照正要说话,却见樊彩轻慢地撩起斗篷一角,围着她上下打量着这件斗篷,酸酸说道:“啧啧啧啧,质地不错嘛。我听说你跟你娘在武家不过是寄人篱下,怎么会有如此名贵的斗篷带进宫里来?莫不是,你娘把她的棺材本儿都拿了出来,给你买了这件斗篷充门面吧?”
说罢,不禁仰面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说不出的尖酸刻薄。
武照垂在袖中的手紧了又紧,恨不得狠狠甩她一个耳光!
只是经历了之前的打人事件,武照学会了忍耐。
她深吸一口气,旋即扬起唇角,冷冷笑道:“好歹我还有件斗篷可以充充门面。不知道你有什么?我看你就算求爹爹告奶奶,你娘家人也拿出去棺材本儿给你充门面!纯天然的柠檬精,我想就是你这样的吧?”
樊彩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柠檬精,但是武照这番通俗易懂的话,她还是听得出其中的嘲讽之意。
樊彩气得涨红了脸,愤愤地瞪着武照,半晌竟找不到言辞怼回去。
被弯酸得懵了半晌,樊彩才悻悻说了一句:“会耍嘴皮子算什么本事?要是哪天你当了娘娘,我才佩服得五体投地!”
说话间,不待武照反应过来,已一把便扯下武照身上的斗篷,随手一扔,披在了地上托盘内的布匹上。
斗篷一离身,周围的冷空气透过湿衣直袭武照体内,冷得她不禁颤栗。
“赶紧给司制房送去。暴室还有很多活儿,等着你干呢!”
樊彩恶狠狠地甩出一句话,打着伞已走进雨里,原路返回暴室。
武照愤愤地瞪着樊彩的背影,想着樊彩这一回去,必定又在韩姑姑面前告状,说她在凉亭偷懒。于是只得蹲下身子,用斗篷把布料遮好,冒着寒雨往尚宫局的方向去。
不远高处的石阶之上,杨煦身披墨蓝色斗篷,撑着伞,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少年帅裂苍穹的峻颜没有丝毫表情,晦暗不明的目光直直落在雨中奔跑的少女身上,神色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