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年底总是最冷的时节。
酷寒的严冬,仿佛要把人的心和这皇宫的一切都变成冰。
陶清吩咐宫人们收拾妥当武照的物品,见武照仍坐在窗棂边的木椅里发呆,于是斟了一杯热茶送到武照面前,“才人,喝些热茶吧。”
武照接过陶清手中的热茶,无意识地喝了一口,舌头烫得刺痛,才回过神来。
阿贞在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冷眸中划过几分了然,却只不动声色。
此时,门外飘进来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哟,想不到媚才人这么快就养好伤回来了?我还以为傍上了贤妃娘娘这棵高枝儿,就不记得自己的出身了呢!”
循声望去,敞开的寝殿大门外,远远地瞧见萧美人萧才人两姐妹款款走来。
萧才人冷哼一声,颇有几分不屑,边走边道:“山鸡就是山鸡,栖上梧桐也变不成凤凰!”
阿贞闻言,冷眸划过一道寒光,正要发作便被武照起身拦了下来。
只见武照嘴角扬着一丝弧度,神色却异常清冷,上前向萧美人翩翩福身,道:“不知萧美人何时从暴室回来?能敢上今年的元日宴,真是可喜可贺!”
众宫人闻言,无不垂眸偷笑,却又唯恐被萧美人责罚,只得强忍着不敢笑出声来。
萧美人不由得将手攥紧,僵直着背脊,狠狠地瞪着武照,“武媚,你少得意!”
武照轻笑,语气肆意而轻挑,“嫔妾是关心萧美人呢,何来得意一说?对了,说起来,萧美人的腿伤好了吧?再过两天就是元日宴了,我劝萧美人还是别没事儿到处乱走,万一一不小心摔出旧伤来,错过了这次面圣的机会,岂不是肠子都得悔青了?”
“你……”萧美人被武照三言两语气得说不出话来,直憋得脸成了猪肝色。
萧才人怒道:“武媚,你不用跟我们逞口舌之利!你不过是侥幸比我们早一步见到皇上而已,可终究不也没机会侍寝吗?若你能比我姐妹二人早一步侍寝,长长久久得到皇上的恩宠,再耀武扬威不迟。哼!”
说罢,萧才人便搀着萧美人,姐妹俩怏怏而去。
阿贞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眸中不禁划过一道欣喜的光芒。在郑贤妃的教导之下,武照和那日入宫相比已大有进步,越来越有后宫嫔妃的样子了!
然而武照心里却五味杂陈,方才在萧氏两姐妹面前强装出的得意之态,渐渐消失得荡然无存。
侍寝?
这两个字对宫里其他女人来说,或许是至高无上的殊荣。可于武照而言,却是一个想要逃避的噩梦!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并非当今皇上不好。只是在武照的心里,他更像一个对她爱护有加的长辈。她敬他,却没有半点男女之情!
越想越心乱如麻,于是武照长叹一声,又坐回窗棂边,望着空中缓缓飘落的雪花发呆。
忽听身后响起陶清等人的声音:“徐才人。”
武照扭头一看,果然见徐才披着一件鹅黄色斗篷微笑迈进殿来。